安乐公主虽然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但仍强打着精神从延禧门一路哭进宫内。 她明白,这是与上官家退婚的绝佳时机。 彼时宫门早已落锁,安乐公主忽然弄出的动静,让各宫贵人心里直犯嘀咕。 等入了舒妃的庆云殿,安乐抱着亲娘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来娴静的舒妃都忍不住动了怒。 “我的儿,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了你,让你委屈得夜闯宫门都不顾了?” 安乐哭得一劲儿抽抽,似是要晕厥过去,小鹿似的眼睛肿成了核桃仁儿,舒妃见了心都快碎了。 宫人在殿内进进出出,一会儿准备冷敷的帕子,一会儿准备安神的汤药,一会儿又准备养胃的汤羹。 舒妃搂着女儿安抚了好一阵儿,安乐才止了哭声,羞愤欲死的说了准驸马的恶事。 不用添油加醋,他蓄意谋害皇家公主一项,都够他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顶着驸马身份在公主府上干出那等不要脸的龌龊事! “娘的好姑娘,你受苦了!你放心,母妃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安乐受了大惊吓,勉强吃了几口肉羹,垫了垫肚子就沉沉睡去。 舒妃听说安乐不是由公主府的人送来的,目光沉了沉,怀疑有人在幕后操纵。 不多时,掌事宫女领着一名憨态可掬的小丫头来到殿中。 “娘娘万福!” 茯苓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 舒妃盘拨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危险的审视着地上的茯苓。 小丫头仪容有些不整,大冷天儿的不停渗着汗,多打量两眼就会看到衣衫上被利器划破的痕迹。 确实像经历了打斗的模样。 “抬起头来,你是哪家的丫鬟?” 茯苓心中小姐第一,老爷夫人第二,只要小姐下令,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敢捅一刀子。 她半点儿没被舒妃的气势影响,在舒妃和其宫人的问话下,将从进入公主府后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末了,焦急万分的补了一句: “还请娘娘帮奴婢找找我家小姐!” “岂有此理!何方贼子,竟然敢在九公主的生辰宴上闹事!” 舒妃挥手,让人将茯苓带下去好生安置。 浓稠的夜色还没散去,众官员已经乘着车驾来到宫门外等候。 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杂乱无比,官员们各自琢磨着朝会上该弹劾什么,才能在保住自己的情况下获取最大的利益。 不过那十来名子女出事的官员,则压抑着愤怒,决心联名上奏,让陛下彻查此案。 时辰到了,宫门大开,百官陆续入宫。 御前总管王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声音刚落下,便有好几名官员站了出来。 生怕被抢了先机,各自开口禀报。 “陛下,昨日公主府发生骇人听闻的刺杀案!前去赴宴的朝臣子嗣有六名无辜受戮,十二名遭受重伤!无数宫人奴仆遭遇不测! 皇城脚下!公主府内!贼人此举无异于挑衅!陛下煌煌天威,绝不能有损! 还请陛下下令彻查,将所有逆贼一网打尽!” “陛下,臣弹劾摄政王居心不良,睚眦必报!故意设计将刺客引去公主府,残害我等子嗣,用以打击报复! 请陛下重罚摄政王!” “陛下,臣弹劾六皇子品行不端,立身不正,众目睽睽之下与光禄寺卿冯大人家的独女作那伤风败俗之事! 臣还要弹劾光禄寺卿冯大人家风不严,教育有缺,竟教出冯小姐这等轻浮放荡之人!” “陛下,臣弹劾上官家狼子野心,蓄意戕害九公主……” “陛下,臣弹劾……” 宝座上的明德帝眼神晦暗不明,被黄金面具的遮挡的脸庞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静静听着百官吵闹,修长的指节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纯金龙首扶手。 “嗒” “嗒” “嗒” “……” 沉闷的敲击声慢慢压过了百官或愤世嫉俗或慷慨激昂的奏报声。 “呵——” 明德帝笑了起来,撑着眉心戏谑道: “今日这么多需要弹劾的,看来诸位臣工真是愈发勤勉了,让朕都有些汗颜!” 不是说公主府发生的事吗,怎么说起他们来了? 陛下的性情愈发古怪了! 众臣虽不解,膝盖却一溜儿的砸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臣等不敢!” 明德帝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抬手点了下跪在文官第二排的中年人。 “上官爱卿,跪近点儿。” 上官修文心头打了个冷颤,颤巍巍的爬跪到御前。 “陛下……啊!” 刚一开口,一杯滚烫的热茶砸上了脑门门儿。 正是陛下发怒的时候,王福默默将托盘递还给小太监,然后甩着拂尘规矩的立在一旁。 “你很好,你儿子更好。可真了不得啊,追着公主喊打喊杀,吓得安乐夜闯宫门,自个儿的府邸都不敢回了!” 众臣噤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陛下,冤枉啊!” 上官修文还不知道嫡子犯下的大错,痛苦的喊冤。 府上事宜被继妻把持,他知道的上官凌云广交好友,文采斐然,可堪大用,还帮忙搭上了四皇子的线,比病弱的大儿子有前程多了! 明德帝冷哼,这回当儿子敢砍公主,下次当老子的岂不是敢砍他这皇帝? 明德帝唤来慎刑司的好手,当着百官尤其是上官修文的面儿,砍了上官凌云的五肢后,然后将整个上官家下了刑部大狱。 着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明公主府发生的大案。 另,赐冯珠珠给六皇子当侍妾,择日入府。 再派太医去给各家受伤的公子小姐看诊,耗费的药材和钱银由宫中出资。 最后,让王福亲自领着院判去摄政王府探望中毒昏迷的萧楚然,顺便带去静养三月的旨意。 整个朝会,明显得利的是六皇子萧衡光,众臣忍不住感叹,六皇子果真圣眷浓郁! 宫外某个地方,损失一臂的四皇子砸了一盏又一盏的瓷器。 “上官凌云这个蠢货,当驸马到底哪儿折辱他了,竟敢对公主动手? 还有萧楚然这条疯狗,没事跑公主府去做什么?该死,是谁在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