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看了眼外祖父，三七起身进去询问掌柜的，得到同意后，便给姜笙搬了桌子，拿了纸笔。 姜笙落落大方的坐在桌前，为人诊脉下药。 柳淮山有时侧目看过去，见她医术精进不少，也是一脸欣慰。 不过让他颇为意外的是，笙儿如今用药颇为大胆，有的方子中，药材的配比也是十分新颖，即便是他也未尝试过。 见看诊的人都是满脸笑意的离开，柳淮山也是眉开眼笑。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她柳淮山的孙女，是个出息的！ 看诊结束后，早已过了晌饭的时间，柳三七帮着外祖父收拾完东西，便与掌柜的告别。 姜笙也前去打了招呼。 掌柜的是个厚道的中年人，他虽是掌柜，却并不会医术，故而才会，找人来坐诊。 那人也是听说了姜笙的大名，对她很是客气，还特意说了让他们好好团聚，下午便不用过来了，给他们放个假。 柳淮山和柳三七纷纷道谢。 几人刚出了医馆，楠竹便带着舅母孙红月过来了。 “舅母！” “笙儿！” 孙红月一把抱住了姜笙，哽咽着说道 “来的这一路我都听说了，苦了你了。” 柳淮山和柳三七还不知道陆家的事情，他们还以为姜笙是特意来这边江城看望他们的。 “娘，你这是何意？” 姜笙赶紧打岔道 “前面有个酒楼，咱们边吃边说。” 酒楼小二见他们进来，笑着上前 “姜小姐，柳大夫过来用饭，二楼有个小雅间，方便你们说话。” 姜笙有些诧异，小二认识外祖父并不奇怪，可是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小二看出她所想，便笑着说道 “姜小姐高义，又医术精湛，咱们这外城如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姜笙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出名方式，还真是让人没想到。 小二引着他们上了二楼，姜笙听着他推荐点了不少菜，又要了两壶梨花白，孙红月在一旁阻拦 “笙儿，咱们就这些人，点太多了，浪费。” 姜笙扶着她坐下 “没点多少，许久未见咱们慢慢吃，好好聊一聊。” 酒楼上菜很快，他们一边吃一边聊，也是这时他们才知晓陆家出了事。 当初离京之时，他们小两口来送他们，那时候看着般配的二人，柳淮山还十分欣慰，没想到…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闻州和陆临，他们二人…” 姜笙接话道 “始终未找见他们的尸首，当初押送进京的，也不过是两件破碎的铠甲，我想着或许他们被什么人救了也不一定。 我二婶还有几个月便生产了，她如今算是高龄，离不得人，等她生产之后，我便想着去凤城一趟。” 柳淮山他们三人不知道要如何劝慰他，其实结果如何，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如果自欺欺人可以让她挺过这个难关，他们又怎么忍心打破她的希望呢？ 柳淮山心想，罢了，心有希冀，总归是好事，至少还有些奔头。 “你如今在哪里住？” “我住在内城，祖父们住在小外城。” 孙红月笑着说道 “爹，咱们家笙儿如今可是出了名，现在谁都知道，她这个傻丫头，得了放妻书，还跟着夫家来了边江城，是个对夫家不离不弃，有情有义之人。” 柳淮山笑了笑 “这才是我柳淮山的外孙女。” 良久之后，孙红月才低声问了句 “笙儿，你阿娘如何了？你外祖父想了一晚上都没敢问出口，我便替他问了。” 姜笙放下了筷子，红着眼说道 “外祖父，我阿娘，在离家清修之时便已经被姜元正害死了。” 柳淮山的酒杯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怪我…怪我…” 孙红月抹着眼泪哽咽道 “这一路，你外祖父便念叨着，你阿娘定是出事了。 从前在京中，你外祖与舅舅忙着太医院的事情，再加上他们身为男子，难免心粗一些。 流放那一路，你外祖父和舅舅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当时你大婚在即，他们怕你不知情，贸然告诉你，怕你受不住，便一直不敢写信问你。没想到…没想到…” 在孙红月的心中，小姑子是个性子温婉的人，对她这个嫂嫂也是实心实意的好。 只可惜，所托非人。 看着柳淮山哭的不能自己，姜笙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 “外祖父，我没有放过姜元正，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到地下团聚了。 我也算是为阿娘报了仇了。” 柳淮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丧女之痛，不是她三言两语的安慰，便能释怀的，但她相信，外祖父会走出来的。 待他们吃好饭，天也快黑了，他们剩了不少菜，孙红月便主动说道 “有的菜都没怎么动，这么扔了太浪费了，一会儿我便拿回去吧。” 姜笙笑了笑 “我知道舅舅喜欢吃什么，已经叫他们重新做了。” 孙红月一听她这么说，又红了眼。 从前她没少帮衬家里，可是出了事，家里人却从来没过问一句。 这一路流放，若是没有笙儿准备的东西，或许，他们都没有办法成功的到岭北。 如今，也只有这个外甥女一而再，再而三的照顾他们，那些她从前帮衬的家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孙红月心中懊悔，若是重来一遍，她再也不会将东西搭到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身上。 姜笙带着重新做好的饭菜，跟着外祖父回了家， 到了他们的住处，柳淮山却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了。 “笙儿，天快黑了，你回去吧，我们这就到家了。” 孙红月也在一旁说道 “对啊，早些回去吧。” 姜笙起初还以为是他们担忧自己，后来见他们神色有异，才觉得有些不对。 “外祖父，正好我也没来过这边，我认认门，以后也好过来看你们。” 柳三七也在一旁劝说 “笙笙，天色不早了，你就回吧。” 姜笙不肯走，正要说什么，突然走过来一人 “柳大夫，你回来了，你的铺位我都给擦干净了，回去就能歇着了。” 柳淮山赶紧道谢 “多谢，多谢，每次都麻烦你。” “客气啥，要是没您，我现在估计坟头草都多老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