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点头:“我心里有数,你不必管。” 闻言,祝母当真就放下心来,半点没了心理负担地与银铃说起话来。 她半辈子都是这么过的,对亲爹亲娘的信任度几乎是满值。 人逢喜事精神爽,镇北侯夫妻只觉还没怎么看够孙子呢,天就已经黑了,陆川也及时回来,一家人用了顿极其热闹的接风宴。 镇北侯夫人本想留祝母与云渠留住,却被祝母婉拒——她还记着最近祝太傅心情不好呢。 上了马车,祝母才变了脸,问云渠道:“你早知岸哥儿母子的存在?” 知女莫若母,知母莫若女,她了解云渠和镇北侯夫人,在最初看到陆岸的激动过后,自然回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外人可能看不出来,她却能一眼就看透。 闻言,云渠罕见地升起一丝心虚,避重就轻地回道:“……先前担心走漏风声,除我与外祖父外祖母以及暗卫们外,无人知晓此事,而今日……我想给母亲一个惊喜,便未曾多言。” “惊喜?” 祝母瞥她一眼,冷哼一声,不知看没看透,到底是没再难为她。 云渠也松了口气,抱着她道:“母亲最好了。” 祝母点了点她的额头,哑然失笑。 末了,她却有些担心:“只是我瞧大嫂……似乎仍然心有芥蒂,也不愿承认世子夫人的身份。” “怎会?”云渠惊讶道,“舅母最执着的就是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最在意能否与舅舅光明正大得世人承认。” “可她今日似乎对这个身份颇有抵触……” 云渠想了想,失笑道:“她是太紧张了,当初外祖父棒打鸳鸯,叫她记忆尤深,她恐是担心外祖父并非真心承认她这个儿媳……”说到这里,她倒是叹了口气,“舅母心性实在豁达宽广。” 若换做一般人,就算乐意叫陆岸认祖归宗,也不见得自己就能对镇北侯消了芥蒂,可银铃甚至都未怨过镇北侯,还对后者尊重再三,如此心性,也难怪能养出陆岸那样坦荡磊落的孩子了。 见祝母也赞同点头,她继续道:“想也是因舅舅之故,舅母对舅舅多年情深不悔,他的双亲,舅母自然当自己双亲待之。” 闻言,祝母果然更心疼了:“她……唉,大哥不幸,战死沙场,却有何其有幸,能遇到大嫂,连带着父亲母亲竟也沾得三分福气,晚年得安。” “因果难测,好在我们足够幸运。” 祝母深深叹了口气,心下却也庆幸不已。 回到祝府,祝太傅与祝老夫人竟还未歇下,留在正院等着她们。 见她们回来,祝老夫人脸上立即笑开了花:“该恭喜亲家孙儿归来,喜气临门!” 祝母面带笑容地回道:“多谢母亲。” 祝老夫人问过陆岸的名字年纪等后,虽觉山中长大的少年恐要费劲教育了,但好心情仍然不减,一叠声儿念着菩萨保佑。 她身边的嬷嬷含笑插话道:“自夫人与大姑娘离开后,老夫人就跪去了菩萨前念经,祈求菩萨保佑一切顺利,侯爷夫人得偿所愿,未想竟真得了好消息!” 闻言,祝母有些惊讶。 虽是婆媳,但她与祝老夫人多年不在同一屋檐下,对她并不熟悉,平日多是敬待之,今日见祝老夫人这般为她娘家事尽心尽力——老太太帮不上什么忙,但能在菩萨前念过一下午的经,单这份心意就很难得了。 由此,她对祝老夫人也多了几分真心。 云渠则看了祝老夫人一眼,玩笑般道:“先前陆川表哥受罚,为外祖父外祖母所不喜,陆岸表弟便同我玩笑,说不得表哥不受待见了,外祖父外祖母便更会疼爱我与大哥,赐予身家资源,可如今他认祖归宗,便没了我与大哥的事儿呢。” 听到这话,祝太傅面露深思,祝老夫人却是皱起眉头,立刻斥道:“你与你大哥姓祝,你外祖父外祖母再是疼爱你们,也断没有将陆氏交给你们的道理,做人虽要看利,却不可只看利,谨守纲常才是做人之本!” 她面色严厉,没有半分作假痕迹,显然真是这么想的。 云渠倒高看了她一眼。 反而是祝太傅…… 她不冷不热的眼神扫过拧眉懊恼的祝太傅,心里微微一哂。 祝太傅抬头时正与她对上视线,见后者温和一笑,不知为何,他背后莫名浮起一抹凉意,感觉来得毫无缘由。 他忽视了这种感觉,一举问起了重点:“岸哥儿记的是嫡长子还是嫡次子?” “大哥名下,川哥儿才是嫡长子。” “川哥儿……”祝太傅皱起眉头,“也罢,养了十六年,总不好亲生的一回来就叫他让位,此事好做不好听。” “好在岸哥儿不计较这些,只愿承欢祖父祖母膝下就好。”祝母笑意温柔。 祝太傅不信这话,但也没说什么,只道:“岸哥儿认祖归宗是大事,想来也该叫他露于人前,正式叫京中人知道,不知岳父岳母是何章程?” 祝母道:“父亲母亲已在叫人看良辰吉日,正式举办认亲宴,将岸哥儿推于人前。” “两日后倒是个吉日。”祝老夫人道。 “不可。”祝太傅摇头,“十三燕使被暗杀一案的风头还未过去,短时间内不可大肆张扬。”尤其镇北侯府与燕国间的关系还颇为微妙。 “外祖父也是如此想,便欲延后些时日。”云渠回道。 “也好,趁这些日子也能叫岸哥儿学学规矩。”祝太傅说完,看了云渠一眼,说起朝中局势,“燕国蓄意暗害大胤一事已有证据,今日当今已发国书去往燕国,之后两国邦交如何,还要再斟酌,倒是三皇子自请带使团出使燕国商议,想来明日便会有圣旨正式下达。” 三皇子自请出使?? 云渠面露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