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精干的亲随得了令从庵堂的矮墙跳了出去,只见山上的竹子晃动了下,就有几根粗壮的竹子从墙外扔了进来,人也随之跳了进来。 又上前两个人把竹子叶剃了个干净,从屋里取来了被单,四个角被结实的打了死结,四人抬起竹担架到白雯君面前,“夫人请!” 白雯君抿了抿唇,想摆手拒绝。 季韶九上前扶着她胳膊,“娘,您如今行动不便,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早的下山。” 白雯君不再僵持,朝着四个青年福了福身子才撩了撩袍角坐上去。 四人齐齐的喊了声号子才同时起身,稳稳当当的就把白雯君抬了起来。 青黛,紫苏急忙左右护着些,免得一会儿下山的路比较陡,扶不稳摔下来可就不美了。 接到了人,也就不必在庵堂里久留了,钟璟奕与季韶九对视一眼,二人并肩迈步慢悠悠地出了门。 到了前殿住持师太与净心等人还被张婶子她们拦在一旁不得动。 看到端坐在担架上的静言,是要带人走的架势。 住持师太合十双掌上前几步阻拦静言的担架和季韶九说道,“静言是我们庵堂里受过戒的女尼,女施主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庵堂里把人带走总要有一个恰当的说法吧?” “姑子庵扶贫救困,救济孤寡女子的户籍都是在府衙里备了案的,静言不能被你们这样无声无息的带走。” 季韶九从一边踱步过来,冷冷的盯着住持师太,“师太既然如此说,我倒想问一问静言师傅是在庵堂里受戒出家,那你可知她俗家的名姓?可知送她入庵堂来的人与她是什么关系?” 住持师太蹙了蹙眉,“这……” 季韶九勾了勾唇角,“我来告诉你,静言是被人毒哑的,你们这样瞒而不报十几年,又知不知晓静言的家里人如何的忧心如焚?” 又轻哼一声,“住持师太也不必急,此事你不去官衙,我也自要去府衙求个真相!” “到那日那时,我自会派人请住持师太前往。” 白雯君是安妈妈送过来的,住持师太与安妈妈自然也是认识的,住持师太是此事的关键证人。 有她出力的时候。 季韶九见到了生母,胸中的戾气就熄了熄,朝着住持师太又扯着唇角轻轻一笑,“我忘记说了,静言师傅是我生母。” 一字一顿道,“今日人我是一定要接走的!” 住持师太真正的震惊了,视线在季韶九和静言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几遍。 二人的相貌都是难得的美人胚子,细细打量下,果然鼻子嘴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白雯君侧头视线也停留在住持师太的脸上,这个住持师师太也老了许多,她刚到庵堂时,是住持师太亲自给她剃发受戒,她无心向佛自然不从,那时候她刚生产没有多久,口不能言,就咿咿呀呀比划手指想要来笔墨沉冤,住持师太看了她好半晌,最终给她一个伤心太过失了神智的由头,单独看管在一个院子。 白雯君当夜趁着看守的小尼姑打盹,想悄悄的从后窗子爬出去,可惜没有成功还被庵堂里的师傅发现了。 次日她的脚腕上就被固定上了两个铁锁,彻底的断绝了她逃跑的希望,她之后绝食抗议也没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只好接受现状,期望着日后再寻机会。 自那以后她也从未再见过住持师太,只有庵堂里的几个女尼交替着给她送饭,或许是得了住持师太的嘱咐,前前后后几个女尼都不会和她任何交流,送饭收碗都是来去匆匆。 白雯君在庵堂里待了十几年,心底惦记着刚出生就被抱走的女儿,被这个消息牵着也失去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这期间更从来没见过到过季府有人来见过她,不过她在庵堂里这些年除了不自由出不得院门,吃食用具一应俱全。 净心是是这两年开始给她送饭的,净心可能是在庵堂里待的时间久了,对住持师太的吩咐也不会那么的放在心上,给白雯君送饭的次数多了就忍不住和她说一些庵堂里的事儿。 从净心的嘴里她才得到了外面的一点消息。 上一次她正好生了病,在病中又梦到了与夫君刚成亲时的场景,夫君也同样的生死不明,有事过度就彻底的病了,也有了一死了之的消极想法,不喝药不吃饭,用绝食来抗议,她死之前一定要知道女儿的生死。 净心好话赖话说尽,白雯君不为所动,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见季府的人。 她没想到隔了一日净心真的请了安妈妈来,安妈妈即使万分的不愿还是来了,也终于给她了一个安心的回答,她的女儿都长大成人成亲了。 获悉女儿还在,白雯君又生出了几分希望来,何况夫君若是地底有知她抛下女儿去与他团聚,想必会责怪她。 之后,喝药吃饭只五六日就彻底好了。 更没有预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她就真的与女儿相见了,这样算起来,净心还真的是做了一件善事。 净心悄悄的站住持师太的身后,静言示意紫苏递过来纸笔,在上面提笔写了几个字,指了指净心,紫苏将纸张捧了过去,净心接过来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前次病中之事多谢你。” 净心也识得几个字,知道是去季府请人的事儿,忙摆手,“这……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住持师太被季韶九扔出来的这个消息都弄懵了,静言在庵堂悄无声息十几年,平日更见不到外人,是怎么和季韶九联系上的? 又是怎么确定的? 听净心说眼前的小夫人是将军夫人,一字一句的都是对她们庵堂的责问,她们庵堂这是不小心掺和到高门府邸的阴私里了。 季韶九见住持师太愣神,最后补了一句,“人被我接走的消息住持师太可要守住了。” “有些事您啊还是别掺和的好。” 住持师太张了张嘴,没说应不应。 钟璟奕站在季韶九的身后,随着季韶九说话,眼神也落在住持师太的身上,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不说不笑周身弥漫着冷冽的煞气,即使在安静祥和的庵堂,住持师太被钟璟奕盯的后背发凉。 能当将军的果然是个煞星。 季韶九的理由充分,没有再拦着的理由,住持师太往一旁让了让,也打消了让人去通知安妈妈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