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墨修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帕子出来擦了擦嘴,这帕子是墨七公子的对潦草生活保持最后的底线了。 再怎么潦倒,也不能像老百姓一样用袖子一抹嘴巴就完事了。 八格把碗底的汤都喝了干净。 他没有公子讲究,吃完就盯着当铺门口,等钟伯从里面被金掌柜送出来要上马车了,墨修竹拍了拍八格的肩膀,八格鼓足勇气快步跑了过去。 钟伯怀里收着数千两的门票,跟着马车来的还有府里的小厮,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跑过来,立马警惕起来。 两个小厮板着脸,喝住了八格,“你要做什么?” 八格站住脚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这位老爷,我……我想问问咱们府上可还招人吗?我这才来京城还没找到差事。” 钟伯见八格还没长开的样子,也就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小哥儿,我们府上做事的下人的是要卖身的,你再去别处找一找吧。” 和金掌柜一起出来的小厮认出了八格,“你早上是不是来当铺当过衣裳?” 八格也不尴尬,连连点头,“大哥好眼力还记得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想找一份差事做。” “这瞧这位老爷就是大户人家,来碰碰运气。” 钟伯放松了些,“我可不是什么老爷,也是给主子做事的下人。” “你去往酒楼找一找,说不定有缺人手的地方能用你。” 当铺小厮介绍了钟伯的身份,“这位可是钟将军府上的钟大管家。” 八格眯着眼睛笑,连连抱拳致谢,“多谢钟管家指点。” 钟伯上了马车在小厮的护卫下走了。 八格回来和墨修竹说了打听来的信息。 墨修竹摸摸光洁的下巴,“是将军府的女眷,还真是高门大户了,人有相似,说不定也是巧合了。” 钟璟奕的名号他们也是如雷贯耳,那可是守卫边疆的英勇无匹的少年将军。 贸然的和将军府的女眷搭话,实在不妥。 墨修竹摇摇头,“算了,还是先不要去招惹是非了。” 主仆想了想,去酒楼当伙计也算是个出路,就往京城繁华的街道去了。 季韶九到药铺门口,正遇到冯川柏带着两个伙计往独轮车上装药材。 马车一停,冯川柏放下手里的袋子,迎着季韶九进了铺子。 “这段时日如何?”铺子里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 冯川柏束手站在一侧,“咱们药铺的药材都是小师兄精挑细算,品质上乘,有两个药铺的郎中长期从咱们这里进货了。” “只这用量少了些。” 季韶九点点头,“盈利在其次,保证品质是地交给他们一家打理了。 如今的掌柜的是那个丫鬟的儿子。 段掌柜一身青衫,儒雅彬彬,若不自报家门,只会让人以为是哪家老爷。 段掌柜朝着季韶九拱拱手,脸上挂上歉意,“老夫人生病了,这账目交给少夫人本来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老夫人原来说过,若没有老夫人的印章手信,府里的任何主子都不能去铺子里查看账目,支取银两。” “小的实的不敢擅作主张拿给少夫人看。” “也或者可容小的当面和老夫人禀明情况?” 话音一落,回事厅瞬间安静,就是其他掌柜的喝茶的声音都没有了。 而其他的几个铺子不过是不成气候的糕点书肆,所得银钱也是有数的。 向来以段掌柜的为首,半低着头,视线来回在季韶九和段掌柜的之间来回换。 季韶九轻轻磕了下茶碗,“段掌柜对祖母忠心,此心可嘉!” “祖母留有这样的规矩是我不晓得的,非是我不让你去见祖母,实不相瞒,祖母整日昏睡,见不得外客。” “三两日祖母也不见得有好转,等祖母状态好了,我会向祖母转达段掌柜的意思。” 又不容拒绝道,“段掌柜只管拿来账本,我会让钟伯一道查看的。” 段掌柜是头一次和季韶九打交道,他娘是钟老夫人的丫鬟,他就有着天然优势,府里要被称呼声段管事,府外要被称呼段爷。 钟老夫人还曾玩笑道,以后等钟伯年龄大了,府外的铺子就让他来管,就是府里的主子和他都要客气着些。 客栈的盈利丰厚,他要是乖乖地交了账本,明日少夫人就能撤了他的管事之位。 他在府里有几个能递话的人,二夫人都被休了,还能为了什么?不就趁着钟老夫人生病,少夫人为着权柄清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