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几个夫人对视一眼,由吴姓妇人开口道,“少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在府里当过差的几家,在庄子上都不得赵庄头的待见。”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作证,“庄子上有什么好事儿都轮不到我们。” 季韶九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莫非是你们和他结过仇?” 吴姓妇人也不隐瞒了,“少夫人,赵庄头的大伯在二房当管家,我们几家的男人都是在钟将军麾下,原来将军夫人掌家时,还过得去,自从换了赵庄头,我们就难过了。” 就差直接说,二夫人掌家以后就开始排挤他们原来大房的人了。 少夫人既然是大房的儿媳妇,她们天然的就是一派了。 季韶九顺势问道,“不知这庄头平日可友善邻里?” 几个妇人相互看看,她们也是有所顾忌的,要是今日说的话被传了出去,让赵庄头听到了风声,此事就没法善了了。 季韶九变相给几人吃了一个定心丸,“若是因为个恶奴伤到了将军府的声誉,我也不能容的。” “毕竟以后这将军府还是由我夫君来继承的。” “二婶娘也不过是替我管家。” “而且,今日这里都是我带来的下人,咱们说的话一句的不会传出去的。” 木妈妈站在季韶九身后,青黛紫苏几个丫鬟退到了门口守着。 李氏平日心思就多,他们本来就被打成大房的人了,面前这个小夫人可是实打实的将军夫人,此时不抱大腿何时抱呢? 她开口道,“少夫人,说起赵庄头,现下就有一件难事儿,庄子上的耕牛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前几日到了苏铁城家病了。” “谁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呢!” 李氏也是个聪明的,不能这么多人只她自己说庄头的坏话,她转转眼珠,用胳膊撞撞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妇人,“秀兰,你前几日听到的,就和少夫人说了吧。” 被点到名的秀兰朝着季韶九笑了下,“我,我也是听来的,听的也不真切。” “我家和赵庄头家是邻居,那日我在家里收拾田埂累了靠墙休息,就听见赵庄头和牛郎中说了些话。” 秀兰迟疑了下,都到这一步了,也不能两头讨好,索性就开口说了,“牛郎中说这牛生病了,肚子里生了个大包,活不了几日了,他瞧不好,让赵庄头去找别人试试。” 赵庄头就拉着他说,“想不想挣些钱来用用,然后说话声音就小了,我后面的没太听清。” “可第二日,原本该轮到桃婶子家里用牛了,反而牵到了苏铁城家。” 之后的事儿,季韶九已经能串联起来了,诬赖到苏家身上累死了耕牛,如今还要威逼苏秋妹嫁过去。 季韶九白嫩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木妈妈,让人快马去请一个会开刀的郎中来。” 空口白牙只凭着这件事儿还不足以让赵庄头服罪,还是要有切实的罪证才行。 季韶九又问了问赵庄头平日可有强抢霸占的恶行,几个妇人摇头,又各自说了些关于赵庄头家里的传言,比如那个死了两任的儿媳,都说是被赵怀山失手打死的。 传言做不的真,就是到官府也要讲究证据。 季韶九可不相信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人会手脚干净,打蛇不死反被咬,今日若是拉赵庄头下马,必须一击而中。 沉思了下,忽然记起一件事儿来,季韶九茅塞顿开,“平日赵庄头家里吃食如何?” 这个秀兰知道,“隔上几日就有肉吃,他家就一个儿子,那个怀山顿顿无肉不欢。” 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哪里来的银钱日日吃肉呢? “你们几户可有佃府里的田地?” 几个妇人都点头,“家里人口多,都是佃了些田地才能过活下去。” 季韶九连着问,“那收租几何?” 吴氏道,“原来的都是三成,前几年就加到了四成。” 木妈妈在一边咦了一声,“去年秋日还是大夫人掌家,管家送来的账本,咱们庄子上的收租还是三成呢?” 几个妇人一听,立马激动,“已经涨了三四年了。” 季韶九回头,“妈妈还记得这庄子收成如何?” 木妈妈回想了下,“庄子上有田亩五百,全部佃了出去,每年田租两斗,约莫六十斤左右。” 木妈妈算了下,蓦然一惊,“赵庄头每年多收了万斤左右。” 地租都是未去壳的,世面上一斤也要七文,“这万斤也要七八十两了。” 于将军府,这几十两的银子不足挂齿,可于农户来讲一年能有三两的存钱就是中等收入了。 李氏气道,“怪不得庄头家里吃白米白面,三天两头的吃肉。” 这么多的银钱抓在手里,可不是能吃香喝辣的了。 季韶九倒不觉得赵庄头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后面必然还有别人。 不过嘛,借此事就能发挥发挥了。 她们此次出来并未带人手,即使带来,她也不敢用,那两个赶车的车夫和家丁还不定效忠于谁呢! 而且此事还要速战速决,过了夜传回府里,她们就没有可操作的余地了。 季韶九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几位婶子,赵庄头冒收粮租多年,府里是绝不能纵容此等恶行。” “只若想就此缉拿他也是要确实的罪证,还要几位婶子的帮忙。” 几个妇人早就义愤填膺了,原来在庄子上就不得待见,面前这个可是未来的掌家夫人,以吴李两位妇人为首急忙起身,毫不犹豫的开口应承道,“听少夫人吩咐。” 表忠心的机会可不多,几人自然紧紧抓住机会。 季韶九吩咐几人回去悄悄的让各家的男丁午后都守在宅子外头。 只等苏家来诉冤有了由头,就能把赵庄头一家拿下。 头次相见,季韶九必不能全然相信几人,无血缘亲属,还是以利相交,几个妇人出门前,季韶九笑道,“我刚进门,手底能用的人不足,要是几个婶子愿意,过几日就让家里男人去京城帮着我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