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光闪躲也不是个事,秦溪尝试破阵,但诸葛稷的五行阵比起阴阳家那五个人的精妙许多,毫无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秦溪已有了决定,正面挂剑式荡开了火阵位的一剑,飞身后退,中门大开。 “来了来了!是这招!”围观的侍从无比激动。 游离在外的木阵位诸葛稷怎能放过此等良机,立即飞身追击,一剑刺向秦溪中门,却不知为何整个人接近秦溪时顿感粘滞,剑势稍减,秦溪一招简简单单的斜撩,似金戈铁马之感,迎面直击而来。 与青竹的结果相同,木阵位的诸葛稷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剑,连人带剑横飞而出,屁股着地,四脚朝天,喉头一翻,居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秦溪吃了一惊,以为自己伤了诸葛稷,正欲收剑上前,另外四个诸葛稷竟然看都不看,继续挥剑而上。 秦溪只得与另外四个缠斗在一起,而被击飞的这个诸葛稷居然原地打坐,开始调息。 秦溪不知,诸葛稷的剑法不仅兼有奇门之术,阵法之术,还有一些医家的本领,自我恢复能力极强,若不能将五个诸葛稷一齐击败,很快便可重现五行阵攻势。 “呆子!别分神!庞娘子在,诸葛公子不会有事的,你只管破敌!” 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溪余光瞥见,原来是青竹去而复返,坐在房顶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对决。 青竹的话有道理,不论是刘奶奶亦或庞薇,见诸葛稷吐血并无惊讶之色,想来这种情况他们也是见怪不怪。 秦溪心中立即大定,重聚剑势。 然而此时,打坐的诸葛稷已经恢复完毕,翻身便投入战场。秦溪妄图再引诱入套,诸葛稷当然不会再上当,在秦溪中门大开之时,五个诸葛稷从五方向一齐攻至,逼的秦溪连连使用飘渺步法加挂剑式防御。 两人你来我往拆了近百招,围观众人看的真切,秦溪来来回回只用了五种剑招,直刺,上撩,回剑,挂剑,诱剑,却迟迟不见第六招出手。而反观诸葛稷的五行阵,配合愈加精妙,攻势越发凶猛,每个诸葛稷的步伐、呼吸、力道似都在提升,让秦溪完全应接不暇。 青竹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立在庞薇身边,先是和刘奶奶施了一礼,而后向庞薇讶异道:“诸葛公子这是要突破了?” 庞薇轻轻点头,也有些担心地看着院中,生怕诸葛稷临阵入宗师,力道变化太大,秦溪一时吃不消。 院中两人又拆了数十招,游离在外的诸葛稷当先一声长啸,剑势突变,身影快到几乎与秦溪的飘渺步伐接近,剑光化为残影,而另外四个诸葛稷也立即有了变化,更不可思议的是,场中突然又出现三个诸葛稷,加起来一共八个! 秦溪吃了一惊,知是诸葛稷临阵入宗师,而四个诸葛稷也立即从缠斗中抽身而出,所有诸葛稷分立八角,其中一人带着笑意朗声道:“溪弟,还打不?” “打!”秦溪在院中央负剑而立,笑道:“稷哥入宗师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不过我尚有一剑未用,还想试一试!” “好!” 八个诸葛稷一齐动起来,剑式却不一致,步伐走位均有差别,参差错落,如迷魂阵一般。 庞薇看了半晌,面色骇然:“八卦阵!” 刘奶奶点头道:“稷儿这是将阵法造诣融入剑法,若不是先前使用剑阁古法只能分出四人,怕是早就想融合八卦阵了。只是,这剑阵对付常人有用,对付溪儿却未必。” 青竹听到此言一脸震惊,直问道:“刘奶奶对那呆子这么有信心?” 刘奶奶呵呵一笑,并未多言。 场中形势十分危急,八个诸葛稷将秦溪围在垓心,剑影纷飞,攻势层出不穷。秦溪尝试左突右突,终究无法寻觅半分脱身的空隙。在八剑齐至的一刻,秦溪突然收剑向下,单手引息,而后轻轻一跃。 众人只见秦溪这一跃如同用力过了头,先是跃至半人之高,而后高过诸葛稷的头顶,八剑刺了一空,只能仰望兴叹。 可秦溪仍未停止上升,高过檐角,又高过屋顶,高过树梢,又高过飞鸟,最终所有人已无法看清秦溪的身形,只觉得天穹的阳光无比刺眼。 下一刻,有人惊呼:“下来了!” 待再睁眼时,天空中一道身影飞速而下。手中长剑直刺地面,如一道耀眼的惊雷,院中地砖砰地炸开了,八个诸葛稷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威压之势,甚至已无法直立,痛苦的单膝跪下。 庞薇箭步冲出正厅,向天空高喊:“溪弟留手!” 秦溪听得真切,急忙收了剑,凌空一翻,整个人缓缓落到地面,才发现庭院中的地砖已碎了大半。中心的位置甚至土都陷下去数尺。 八个诸葛稷已收归于一,正静坐而努力调息,虽未吐血,但面色苍白,庞薇焦急地立在旁侧,一眼不眨看着诸葛稷的状态。 围观者鸦雀无声,但也无一人离开,都如看着怪物般地看着秦溪。 秦溪自然也被吓到了,他没料到这一剑会有这样的威力,这种后果绝不在他推演的范围内。 正厅中有脚步轻响,原是刘奶奶缓步向外走出,依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 “溪儿莫慌莫慌,稷儿只是受了点剑势威压,怕是一时内息乱了,很快便好,不妨事。” 秦溪闻言仍不免惊恐,向刘奶奶长揖无语。 刘奶奶在正厅前停了脚步,正好立在斑驳的树影下,面容和蔼,声音平缓如潺潺流水:“我观你的逍遥六剑,摒弃墨家剑法之表,深得墨家剑法以攻代守,攻守并重的宗旨,可见你在剑术造诣上确实异于常人。只是你这最后一剑……已非人力所能抗衡,你可有取名?” 秦溪淡淡摇头:“我只想了个逍遥六剑的名字,六个剑招均未取名。” “得取!得取!”边上忽有一爽朗声音笑道,秦溪忙看去,原来诸葛稷已然恢复,在庞薇搀扶下站起,嘻嘻笑着向秦溪走来。 “稷哥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如祖奶奶所说,方才只是一时内息乱了而已。”诸葛稷泰然自若,将剑交给一旁的侍从,摆摆手让围观者散去,反身锤了秦溪一拳:“你这第六剑怎么不早出?莫非我不入宗师你还看不起我?” 秦溪连忙摆手:“当然不,当然不,本来是因为前五式比较常见,我想着能多用用这五式更好。” “就前五式得了!你这第六剑太吓人了!”青竹跳跃走出,立在庞薇边上。 庞薇笑道:“那这逍遥六剑,恐怕能看到第六剑的人,当世也没几个了。我也觉得,这六式剑招都应该取名,不止第六式,你前面的五式,应该是融合了真法之力吧?虽看起来平凡,可一点也不简单啊!” “溪儿,你是否已经能够御六气?”刘奶奶忽然开口问道。 这一层,秦溪并未同其他人说过,秦溪微有些错愕,忽然想起刘奶奶该是熟识野老的,便微微点点头。 刘奶奶满面笑意,似皱纹都舒展开:“我看前五式就猜到你已经能够分晦明,没想到你运用的如此熟练。从这点上,你比当年那个人,要强很多。” “刘奶奶,您是说他当年……未曾御六气?” “据我所知,并没有。这需要天赋与机缘并重。所以说,你的逍遥六剑目前在当世是独一档的剑术,配得上每一式都命名!” “可我……没想过呢。” “这差事我讨了,怎么样?”诸葛稷哈哈一笑:“虽说你取名字本事很不错,但以后你的剑招扬名天下之时,别人问起是何招式,都会附带一句是钜子的手下败将那个叫诸葛稷的所起,岂不是很有名气!” 秦溪哑然失笑。 正当众人皆笑作一团时,刘奶奶忽然走上前,坚定地握住秦溪的手,郑重道:“溪儿,你于武学有异于常人的机缘与天赋,奶奶知道九品定品你未能获得出仕的机会,但这也是命中注定,你与稷儿所走的路定然不同。未来的路不管怎么走,但凭你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奶奶想请求你务必谨记,剑护万民,剑守天下!” 秦溪一怔,八个字在脑海中回荡,刘奶奶郑重甚至带着请求的语气让秦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秦溪猛然双膝跪地,向刘奶奶深拜,肃然道:“秦溪,谨记!” “妙哉!”诸葛稷忽然抚掌而笑:“虽然前五式还未得最佳,但这第六式我已想到一名。” “叫什么?”青竹好奇道。 “就叫无名 !”诸葛稷声洪气朗。 青竹微微皱眉:“怎么感觉是来糊弄的……” 诸葛稷踱步道:“《逍遥游》至高之境,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若要以一剑护天下之民,那可不得如圣人般的境界。” 言语间,刘奶奶已让秦溪起身,诸葛稷之言在秦溪脑海中回荡,眸子里有星辰闪烁。 “好!那这一剑,就叫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