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他。 清淡的月光洒在他高大清俊的身上,为了他镀了一层光辉,更映照得他格外俊美,如同雕塑大师精心雕琢的杰作。 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吸纳世间所有的星辰,却又在其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忧郁。 他真的对我帮助很多,我竟然有些难以启口。 可是,我现在只想快点跟严谵领证,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带着叶晗去旅行,我对他也只有感激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厉焱,谢谢你这段时间一次又一次帮我……” 他打断我:“说结果。” 我微微张开嘴,心中一阵愣怔,随即紧咬牙关,决然地开口:“还有四天我就领证了,我会离开这座城市,我会带着叶晗去旅游,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话音落下,我匆忙地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厉焱。” 他没说话。 我继续道:“你真的很优秀,很完美,而我在你面前就如同丑小鸭,你值得更好的女生,我现在,刚结束一段婚姻,我也只想出去散散心。” 他依然不语。 我抬头看他,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情绪在翻涌,但终究化为一片平静,很轻地溢出一个字:“好。” 我略带惊讶。 他蓦的转身,眼眸轻抬,凝望天际那轮弯弯的明月,清辉在他身上流转。 “今天的月亮不太好看。” 他低语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突然转过身来,眼神似乎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看不清其中的情绪。他缓缓开口:“我在国外事务还没处理完,等你领完证那天,我也得赶到国外。” 我轻轻地开口:“抱歉,因为我,让你赶回来。” 他突然间,发出几声低沉而压抑的咳嗽。 我急忙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他微微低头,像是在极力地压抑那阵咳嗽,随后,他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温润如春风的微笑:“别担心,我没病,身体一直都很好。” 忽然,他伸出修长的手:“恭喜你,即将摆脱婚姻的枷锁,重获自由。” 我微微一怔,随后伸手轻握他的手:“谢谢你,是你帮我打开了那扇通往自由的大门。” 他迅速抽回了手,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没有过多的触碰,只是转身,步伐从容优雅地走向了那辆静静停在一旁的车,说:“那我先回去了,外面凉,快点回去。” 我说:“路上注意安全。” 他走到车跟前,车门在他指尖的轻触下缓缓开启,但是他并未进去,而是用低沉不失清凉的声音说:“别忘了那句话,我承诺会满足你一个要求,无论它多么无理。” 他顿了一下,补充:“一辈子有效。” 我在想,他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但我又怎么能继续麻烦他呢?那些他给予的帮助,已经足够我铭记一生,偏偏我还那么不领情,要跟他断绝联系。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银行账户?我想给你转些钱。” 我想把从严谵那里拿到的5000万,全部转给他。 他拒绝:“不用。” 我说:“我不太喜欢欠人情。” 他回:“我喜欢别人欠着我的人情。” 我愣了愣。 他钻进车内,启动车,说:“况且,我从未说过要你还人情。” 后面,他又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加上车的声音,我听不太清楚,好像是:“明明这是我欠你的……” 我立在原地,看着他已经消失的车影,脑海莫名浮现起他的身影,好像从那天我从医院走出来,他将车停在路边,黑西装搭配高领毛衣,手持黑雨伞,即便脚步很快,但还是从容优雅地朝我走来。 然后就是福临门见面…… 接着后面的每次见面…… 我摇晃着头,不去想他。 “舍不得吗?” 蓦地,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与严谵那张苍白而略显病态的面容相遇。他的白衬衫紧紧地贴着他清瘦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的左手上,缠着醒目的胶带,右手,则紧紧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股淡淡的甜香从中逸出。 我微微蹙眉,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淡:“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他笑着问我:“他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我抬起下巴,目光如冰:“他是无数次帮助我的人,而你却是伤害过我。你凭什么跟他相提并论?”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怒火中烧,愤怒地掐住我的脖子,用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眸质问我,甚至不顾一切地强吻我。 然而,此刻的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手中的盒子宛如一件珍宝,轻轻递到我的面前,声音中充满了讨好:“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甜品,你喜欢吃的熔岩蛋糕,香滑椰奶炖燕窝。” 我目光如冰,冷漠地扫过那只精致的盒子,心中却微微动了动。 以前他因为不爱吃甜品,我也跟着不吃,所以,他都不知道我爱吃什么甜品,更不会去亲手做。 他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又低声说道:“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外观可能不那么完美,味道也许也差强人意,但我真的很用心。请你不要介意,我会继续努力,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 我不自禁捏紧手指,不语。 他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早已褪去了昔日的清傲,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我还给你卡里打了五千万,叶晗不是要离婚了吗,你现在照顾他,肯定需要花钱,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去旅游,你应该是打算带叶晗出去旅游吧?钱不够,再跟我说。” 我微微一怔,手指捏得更紧,脸上却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前夫可真是大方,钱我就收下了,不过……” 我目光瞥在他手中的甜品盒上:“这个你亲手做的甜品,我就不要了。” 他的嘴角仍挂着一抹浅笑,但那份笑意似乎带着几分苦涩,肩膀也在微弱的月光下微微颤动。 我佯装未觉,冷声说:“我回去休息了,你别搁这儿又站一晚上,病了什么的,你朋友,你妈又该怪我了。” 我转身就走。 然而,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飘然而至:“景姝。”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听了电话,语气温柔:“林软?我在景姝这里,不用担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