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伏牛山,如同张着血盆口的巨兽,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渺小的山庄吞噬下去。圆月洒满了光辉,照亮了脚下的土路。乔欣带着三个便宜儿子,顺利的来到大山后面的一个土坳里。几人一路沉默,各怀心事,在一个不起眼的土丘前站定下来。 乔云信从记事起都认得这里,每年祭祖的时候,乔欣都会带他们到这里来磕头烧纸。 这里埋着谁 ,每每他们问起,乔欣一直语焉不详,要不沉默不语,如今这是为何? 乔欣点上了蜡烛和黄纸,在心里默念着,\"你既然选择了离开,以后的日子我要按自己的心意来,好好的活。” 她站起身,将带来的锄头扔到他们脚下,然后指着隆起的土包道,“挖吧!” 乔云信和乔云霆错愕的看着自己老娘。 啥? 大晚上的把哥儿几个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挖坟,这是唱的哪一出? “娘,这是干啥呀?” “不干啥,你们以前不是一直想知道这里面埋得是什么吗,今儿就告诉你们,里面的东西重见天日,一切都明白了!” “东西, 这埋得不是人?”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乔欣都要被便宜儿子蠢哭了,平时的聪明劲去哪儿了? 她不再开口 而是直接拿起锄头自己干了起来。乔云信哪能让老娘干着,他们看着。连忙接过锄头,直接挖了了起来,既然娘说了东西挖出来啥都清楚了,那还犹豫啥? 乔云霆看了二哥一眼,也拿起铁锨行动起来。唯独乔云清神情莫测,夜色中掩映在袖笼里的双手死死的握着。 养母 如今处处反常,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从进门起阿娘就跟以前大不相同,眼前人绝非他认识的养母! 那他的养母去哪儿了,可若非同一个人,她又怎么知道这里埋的是什么,前世那个女人直到京城才一点点的对他们公开身份。 乔云清眸色沉沉,却知道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他还摸不清对方是敌敌是友?她再怎么厌恶养母的的行为,但是从未想过取其性命了。 再看看吧! 乔云信连续刨了了十几下,终于感觉手下有了阻隔物。 “嘭“的一声锄头砸到了硬物上。乔云信抬头看了他娘一眼,没得到回应。只好继续手上的动作。 当一个三尺见方的黑盒子被抬了上来,乔欣微微的舒了一口气,看来原身没有骗她。 昏暗的油灯给低矮的土坯房带来了仅有的一点亮光,乔欣坐在偏房的土炕上,沉默不语。三兄弟进来后都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只是对炕上的这个木箱子充满探究。 最先憋不住的是乔云霆,“娘,别卖官司了,你有啥事就直接说,这盒子里到底有啥?” 诡异的沉默被打破,乔欣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握住木箱上那把生锈的大锁。 “啪嗒”一声,铜锁就这么打开了,掀开箱盖,乔欣把东西全部摆放在炕上。将那个精美的婴儿襁褓放在乔云霆的手上,再出口的话却把他镇在原地!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被包裹这个襁褓里。小小的人儿被人裹在怀里,不知道饿了多久,小脸冻青青紫紫的,却不哭一声。要不是感觉到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都以为你没气了。 把你抱回来之后,连续三个月白天黑夜的抱在怀里捂着着。才让你恢复过来。也是云霆你自己争气,就是吃个米糊,也挺过来了。可自小极度缺乏安全感,走哪儿跟哪儿,直到十岁才好一些。” 乔云霆捧着襁褓,望望大哥二哥,又望望乔欣,找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这,啥意思,他是娘捡的娃? 乔欣才不管他什么反应呢,转头指着另一堆东西,对乔云信和乔云清说:“云信啊,你和云清来我们家的时候,一个五岁,一个还不到两岁。我也不知道你们俩是亲兄弟还是什么关系,干脆就让你们以兄弟相称。这些是你们身上的配饰和衣物,都自己保存起来吧。” 乔云信的反应也比三弟要好一些,毕竟她来到乔欣身边的时候五岁了总有些记忆。他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乔心居然又重新提起他的身世。 他啊其实对找回自己的本家不怎么抱希望了,她亲眼看见亲娘被害。也早已把乔欣当做自己的娘了,“娘,我知道,我能活下来,全都是因为你,跟别人没关系。” 哪知乔欣一句话戳破了现实,不愿意他们逃避现实:“我没生你们,该不该寻找当初的真相应由你们自己做主了,而不是我!” 乔云清猛地抬头看向他,好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但是我们都是你和外祖父养大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未生而养的恩情更是大于天。你就不担心我找到更好的本家分分弃你而去?” 乔欣直视他的目光,“父母与子女缘分是一场渐行渐远的旅程!结果如何我都接受。如今我不打算再压制你们的自由和发展,以后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半夜三更听到这样消息,乔云霆还是接受不了。好半天才找出自己声音“这怎么可能?” “云霆,没有哪个母亲会把自己辛苦带大的儿子哄手让人的。可我总得面对现实!你好好看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这是我们这个家能拥有的吗?你长这么大,饱饭都没吃过几次,更别说用过这种上好的蜀锦?” “也许咱外公在外面买的呢?”乔云霆下意识的反驳。 “你外公起初不过是个镖师,收留你们以后才做起了猎户,这蜀锦一尺十金。还有云清和云信的衣服都是上等的丝绸锦缎,尤其是这两块玉佩。就是我这没啥见识的人也看的出来,这是顶顶上好的东西。” 乔云清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突然间跟我们说这些,以前不是好好的嘛?” 乔欣疲惫的摇摇头,“因为又有人在找你们!咱们为了躲避这些人已经搬过一次家。那时候你们还小 ,你外祖父病重,你们名义上的养父一去不回。 我一个妇人,带着你们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本就艰难,根本就不敢去赌人性,只能带着你们躲到这里来了。 可如今你们都大了,已有自保之力,能明辨是非,再躲下去也没有意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是该有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