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笙忍不住打量起来。 二人浑身上下,被黑气凝成的丝线束缚,捆绑。 体内法力更是严重亏空,似乎被某种力量抑制、难以恢复。 除了林长笙外,其余几位长老同样注意到了这二人。 虽然心中好奇,但没有一人主动询问。 “魔光长老,数年不见,你修为倒是愈发精进了。” “假以时日,元婴可期。” 鬼谷真君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魔光真人身上。 “托太上长老的福,苦修多年,才得以圆满,但对于更进一步,把握不足一成。” 向来冷漠寡言的魔光真人,在鬼谷真君面前没有了往日的高冷。 只不过言语间,并未因境界小有进展而沾沾自喜,更多的反倒是担忧。 “哈哈,魔光长老不必忧虑,过几年等本真君腾出手来,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届时魔光长老成为继本真君之后,鬼谷宗的第二元婴,可要多多分担些宗门事宜才是。” 鬼谷真君闻言爽朗一笑,亲口承诺。 “多谢太上长老,魔光必不负所托。” 饶是向来沉默的魔光真人,听到鬼谷真君亲口承诺,仍忍不住神色动容,微微激动,连连道谢。 在场除了谭师兄外,其余几位长老皆是露出羡慕,向往之色。 林长笙也听出二人话中意思。 魔光真人身为鬼谷宗、名副其实的第一长老,自身修为已然趋于金丹后期圆满。 理论上,有资格冲击元婴之境。 看样子,鬼谷真君也似乎有意扶持,允诺魔光真人冲击元婴提供帮助。 元婴之境虽然艰难渺茫,但若能有一位真君愿意提供帮助,或许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 至少,若当年的‘天毒真人’能得到一位真君扶持,哪怕提供小小的助力,也有不小概率能够晋升元婴。 可惜,他从世俗开始便是武道出身,性格神勇好斗,不懂收敛,在修仙界中,人缘、口碑极差。 与‘天毒真人’打过交道的元婴真君,大都是后辈子嗣被灭杀或是抢掠,前来兴师问罪的。 从而导致路越走越窄,最终被元婴真君堵在遗迹内镇杀。 林长笙虽不认同他的行事风格,但心中从未以‘错对’评判。 毕竟他能够有如今境界,除了【天道酬勤】天赋,更多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若将他与‘天毒真人’对换,而立之年才接触修仙,一切都从头打拼,未必能够做的更好。 “本真君前几日回来时,发现这两个小辈在宗门外鬼鬼祟祟,便顺手擒了下来。” 鬼谷真君随意瞥了一眼被束缚的二人,继而随意问道: “诸位长老可有认识的,若是谁的好友,本真君便不难为他们。” 话音一落,大殿中静悄悄的。 诸位长老相互一望,不多言语。 林长笙看似神情淡然,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沉寂数息。 “前辈,我们二人的确是路过此地,印象中此地贫瘠偏僻,谁知短短数十年内竟有如此规模的宗门崛起,心中好奇这才靠近一观…” “是啊前辈,我二人对贵宗,绝无不轨之心。” 看到无人说话,余淮真人和青蛇真人口中连连求饶。 无论是他们二人,还是林长笙,都十分默契的没有站出来指认对方。 对林长笙来说,既然二人已经被抓住,他若是落井下石趁机指认,或许可借鬼谷真君之手除掉对方,但究其缘由,有暴露自身宝物的可能,不如静观其变。 而余淮真人和青蛇真人,看到林长笙没有主动挑明,自然不会多事。 毕竟他们二人,是真的在打鬼谷宗长老的主意。 “罢了,究竟是何原因,本真君也不想深究,哪怕本真君不在,我们鬼谷宗依然有七大金丹真人镇守,不是寻常势力可以撼动。” “不过你们二人坏了规矩,就暂时留在宗内,本真君自会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鬼谷真君目光异常闪烁,面泛别有深意的笑容。 …… 半日后。 各大峰长老神色各异,纷纷返回。 不过每人手中,皆是多出了一枚鬼谷真君赏赐的玉简。 林长笙留到最后,慢慢悠悠的离开天鬼峰,却并未远去。 不消片刻,谭师兄飞离道场,从天而降,与林长笙碰头。 “师弟离开前对为兄一番示意,想来是要询问关于玉简之事吧。” 一降落,谭师兄便轻抚银须,一副洞察林长笙内心的模样,打趣笑道。 “呵呵,谭师兄慧眼如炬,师弟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住。” 林长笙淡然一笑,小小奉承一句。 出来时,林长笙粗略浏览了鬼谷真君给的那枚玉简,其中内容与阵法相关,但晦涩深奥,而且似乎并不完整。 根据真君的意思,他们这些长老,需尽快熟悉玉简中的内容。 “师弟放心,这玉简中的内容,是师尊他老人家糅合多种阵法常识,自创的一种全新阵法,但是布阵要求有些苛刻,至少需要集九位金丹级修士之力,才能发挥出威力。” 谭真人闻言,笑着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师兄似乎早就知晓此事,看来关于大阵以及九位金丹真人之事,太上长老已经筹备许久,不知师兄能否告知具体……” 林长笙眼中露出几分了然,当下就想询问仔细。 谭师兄却轻轻摇头,提醒道: “师弟只需安心熟悉玉简中内容即可,后续之事师尊他老人家自会安排,为兄不便过多透露。” 林长笙心中恍然,眺望鬼谷真君所在的天鬼峰,目光深邃,随即朝谭师兄抱拳施礼。 …… 冥灵峰,会客偏殿。 “关于这套阵法内容,张猛道友如何看待?” 沈文瑶洗涮茶具,冲泡灵茶,为林长笙斟茶倒水,举止优雅,赏心悦目。 或许是没有了紫阳真君这座大山,又解决了‘雪参寒玉丹’的炼制难题,沈文瑶性格轻松开朗不少。 这些年,她时不时来冥灵峰做客,起初或许有维护合作,拉近关系的意思。 但随着时间推移,二人逐渐熟悉后,时常坐而论道,讨论修炼方面问题。 慢慢的,天南地北,奇闻轶事,也偶有交流。 沈文瑶逐渐发现,张猛此人看似五大三粗,内心却十分细腻,并且见闻渊博。 他的眼界,不局限于一洲一地,通晓各种人文趣事,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让这位清纯佳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好奇。 “沈仙子精通阵法之道,相比对此已经有所猜测,我就不在仙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林长笙轻抿一口灵茶,淡淡笑道。 在这之前,林长笙已经与沈文瑶私下交换玉简中内容,相互对比,印证。 发现的确如谭师兄所说,每位金丹长老得到的玉简中,内容各不相同。 “文瑶不过粗通二阶阵法之道,哪里称得上是精通,道友就莫要打趣我了。” 沈文瑶嗔怪的看了林长笙一眼,嫣然一笑,明眸善睐,娴淑典雅,继而道: “从太上长老所赐的玉简中内容看来,极有可能是一套复合型四阶困阵,以九大金丹真人为窍眼,威力非比寻常,就算是元婴真君被困其中,想要破阵也要并非易事。” 虽然自身阵法方面的造诣不高,但却不影响见识,沈文瑶依据两份玉简内容,心中有了大致推断。 “如此阵法,用来对付寻常金丹级敌人,相当于牛刀宰鸡。看来太上长老拿出此阵法,并且不惜出动九位金丹真人,多半是要对付元婴级敌人。” 林长笙顺着沈文瑶的推测,判断说道。 “连太上长老都要借助九位金丹真人,以及阵法之威,看来敌人实力不弱,不知道是否有危险。” 沈文瑶闻言,略显忧虑,显然认同林长笙的话。 “沈仙子大可不必为此困扰,太上长老实力深不可测,在我所知的元婴真君中可排进前三,否则也不会在这贫瘠之地,建立偌大宗门。” “只要我们遵循他的安排,或会承担风险,但未必有性命之忧。否则太上长老大可不必耗费精力为我们培育灵脉,直接以强硬手段控制我们自由,强迫为他做事即可。” “不过到时候,我们二人也需提高警惕,比较时相互照顾一些。” 林长笙有理有据,从旁宽慰。 听完,沈文瑶眉眼间稍稍舒展一些,心绪宁静下来。 忍不住美眸看向林长笙,美眸中水光潋滟。 …… 直到天色渐晚,沈文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冥灵峰。 她越发觉得,张猛的形象高大伟岸。 早年间,紫阳真君的存在,让她觉得前途黯然,哪敢奢求道侣。 如今摆脱束缚,自然要考虑这一问题。 抛开容貌不谈,张猛此人的修为境界,身怀技艺,见闻渊博,谈吐不俗,甚至性格,都符合她对另一半道侣的幻想。 甚至一定程度上,她看久了张猛这番恶汉模样,倒也觉得顺眼。 其实到了金丹真人境界,寻找道侣的范围反而十分有限。 男修或许还能向下兼容,寻找年轻貌美的筑基女修作为侍妾。 但若双修道侣,已经不是简单意义解决男女之情的问题,还要考虑双方年龄相近,资质相差不大,修行功法契合等问题。 正常情况下,一对道侣,双修合璧,应该是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因此多年观察下来,沈文瑶意外发现,张猛也算是难得的才俊。 “要求了内在能力,就不能过于挑剔容貌。” 沈文瑶时常自我暗示。 更何况张猛还与她合作炼丹,知晓她的最大秘密。 若是彻底将俘获对方内心,便没有了后患。 结为道侣后,以她‘玄阴体质’的特性,可助力张猛突破至金丹中期。 那时候,夫妇二人不光是鬼谷宗长老,张猛更是金丹中期的三阶丹师,符师,地位崇高,堪比金丹大修。 她们玲珑阁传承里,还有几门品阶不低的双修、合击之法;掌握之后,夫妇二人在金丹之境中几乎难遇对手。 唯独头疼的是,在孕育子嗣方面,可不能随了张猛的相貌。 生了男孩还好,若是生了女儿。 一想到她未来女儿,一副凶神恶煞的夜叉模样,沈文瑶就一阵抵触。 直到返回青鸾峰道场,沈文瑶才恍然反应过来。 她…怎么会想的如此之多。 …… 冥灵峰偏殿,林长笙不动声色的收拾残余茶汤。 对于沈文瑶,他心里抱有一丝愧歉。 自从得知她‘玄阴体质’后,林长笙便有了些想法。 这种助人突破的特殊体质,若是用来冲击未来的元婴之境,同样有效。 算是一份特殊的‘元婴机缘’。 故而,林长笙除了在炼丹方面帮助沈文瑶外,还不着痕迹的向她提供情绪价值,显露自身优势。 从内心角度出发,抚慰沈文瑶受伤的心灵。 潜移默化之下,他明显能够感觉到,沈文瑶对他逐渐心生依赖。 当然,这份依赖,本就是建立在林长笙金丹真人的境界,丹、符双绝的技艺,以及数百年的阅历、见闻之上。 二者虽然起初目的都不纯粹,但却并不妨碍相互间的欣赏。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 如今距离金丹后期距离遥远,其间变故不知几何。 人心易变,林长笙可没有把握,能让一个风姿绰约的绝艳仙子,对自己死心塌地追随多年。 …… 数日后。 一个半大的傀儡孩童,身形灵动的在一处荒漠间蹦蹦跳跳。 很快,它出现在一处地下通道内。 一道虚情假意的幽然叹息声传来。 “韩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如今你们二人法力被封,又无法脱离此处阵法,性命危在旦夕。” “若是就此撤去自身毒素,从了为兄,郝弛师弟何必如此受罪,我也可承诺,日后向大师傅和二师父求情,放过你们二人。” “毕竟,我们两位师父只是针对张猛长老,不会为难你们的。” 冯平,郝弛和韩九莹,三人被同困于一座阵法中。 郝弛情况有些凄惨,四肢被残忍的钉在地上,血液凝结黑色痂块,浑身抽搐,意识陷入昏迷。 冯平强行压下火气,目光贪婪的打量着不远处,靠墙倚坐的清冷少女。 此刻,韩九莹原本白皙的肌肤表面,却泛着一层绿油油的光泽,看起来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