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某官道,夕阳西下,微风瑟瑟,树叶沙沙,道路两边的森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 景燃一行人正缓慢行进中,队伍后尾押运着一批从边境运往皇城的铁器。这也是他比苏夭所在的队伍晚了差不多半天时间的原因。 一入官道,景燃敏锐的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举拳示意队伍停下。 他警惕地扫视周围,突然,一支暗箭从林中径直朝他射来。 “世子小心!” 东良高声提醒道,纵身跃下马背,随即和其他侍卫拔出手中配剑,背对着景燃将他团团围住。 景燃提前了有防备,只见他头一偏,那暗箭便擦脸而过。 唰唰唰 一阵破空声从四周传来,表面不见林中人,但漫天箭雨极速朝着景燃一行人而来。 “列阵!”东良冷静地指挥着。 顷刻间,箭雨纷然而至,强有力的冲击力将手持盾牌的侍卫纷纷击倒。 被击倒的侍卫还来不及站起来,便被随之而来的飞箭一箭穿胸。 来不及伤心,景燃快速分析局势,“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且他们一看便是有备而来,扛是扛不住的。” 趁空观察了附近的地势,除了林子,没有可以格挡之位置。 “快,躲到车后去!” 侍卫们得令后保护着景燃缓慢向押运车方向移动,空中的箭雨之势依旧未减。 掀开押运车上的遮挡布,景燃拿起弓箭,与东良一个眼神交流,后者明白的点点头。 东良手持盾牌为景燃挡住来箭,景燃起身持弓一转,咻的一声,就见林中一棵树梢晃动了一下。如此几次,林中人丝毫不见减少,还隐隐有增多的趋势。 隐约中,景燃好似知道是谁了。 不应该啊,他这会儿应该在天牢里才对啊!难不成越狱了? 天上箭雨太过密集,他们可以突围的路被堵的死死的,一看就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景燃背靠着车轴,看着眼前为他奋力抵挡的侍卫们,抢过东良手中的盾牌,当机立断道: “这押运车两侧有挡板,一会儿你们全部躲到车下面去!他们是冲我来的,只要你们不出声应该可以活下去!” 不等众人反应,景燃拿着盾牌便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脸露出来。 果然,霎那间林中的飞箭改变了方向,全朝着景燃而去。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箭? 从开始到现在,四周的箭雨从未停过,可见他们准备之充足。 为了将这些人引远些给东良他们争取更多时间,景燃躲闪着将人引到了悬崖边。 几块石头在景燃的推力下滚下悬崖,同时也成功抵住了他,这才让他堪堪刹住。 “不跑了?” 知道前面是悬崖,林中人也不装了,一溜儿黑衣装扮的人收了弓箭站在两侧,恭敬的迎着幕后之人。 吕书鹤信步而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他身后的鬼丑默默站在一旁,脸上面无表情,双手交叠,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很不开心。 “呵!” 景燃不屑地将头偏向一侧,嘲讽一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将手中弓箭一扔,大踏步来到吕书鹤面前。 景燃身高比吕书鹤要高些,来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看来这祸害的命就是硬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吕书鹤不以为意,回以一笑道:“就你们那破天牢,还想关住我?” 景燃没说话,随意站着,云淡风轻道:“放马过来吧,要杀要剐便快点动手!” 吕书鹤抬头仔仔细细将景燃看了看,眼睛一边盯着他的眉眼,嘴里一边不断地发出啧啧声: “我本不想杀你,谁让你和他长得这么像呢?” 转而一笑,指着景燃道:“不对,你是他的儿子,自然也就像他了。” “那便,留你不得了!” 话落,吕书鹤对着身后人一个手势示意,黑衣人们纷纷举起手中弓对准景燃。 面对此阵仗,景燃半点不慌,从容不迫地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欻欻欻 噗噗 正准备射杀景燃,谁料东良带着人从黑衣人身后冲了出来,几人手脚利落地解决了就近的黑衣人,奈何敌人太多,很快他们便落了下风。 “把他们也给我抓起来!” 吕书鹤目露狠色,阴沉地说道。 本想放你们一马,谁知你们这些蠢货自愿送死,那便一起去黄泉路吧! 敌众我寡,东良等人没多久便被制服,一排排按跪在景燃面前。 气氛顿时十分紧张,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忽然间,狂风大作,一阵怪异的妖风卷着落叶直冲吕书鹤而去。 悬崖底,一条黄金蟒直窜而起,高高地伸着蛇头俯瞰崖上众人。巨大蛇头背对着夕阳,那金黄色鳞片配上暖黄色的柔和光线,在它脑袋后面形成了一个光圈。乍一看,还以为是这山中的守护神灵。 景燃离得最近,只见那黄金蟒睨着眼,微微低下头朝众人看了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找什么人。 这这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众人心里一致想着。 嘶~ 很快锁定了目标,金金直直朝着吕书鹤所在位置俯冲而去。 金金速度极快,吕书鹤躲闪不及,直接被金金毫不留情地撞飞到一侧的大树上。 噗— 摔倒在地的吕书鹤捂住胸口,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心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目露凶光地盯着这突然窜出的金金,啐了一口血沫,吕书鹤低骂道: “哪里来的畜牲也敢怪我好事儿!”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瓶不知名药水,又朝一旁的鬼丑使了个眼色,只可惜鬼丑低着头数蚂蚁根本没看见。 蠢货!我怎么带了这么个蠢货出来! 吕书鹤心里憋闷异常,气的又是一口血喷出。手中的瓷瓶就那么从他脱力的手里滚了出去。 视野中,一只穿着紫色飞云靴的脚微微一翘,踩住了顺势滚来的瓷瓶,尔后用力一踢,这不知装了什么的瓷瓶便华丽丽的飞下了悬崖。 “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拿出来伤我的宝贝?” 抬头一看,一个蒙着面纱的紫衣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显露于外的丹凤眸里满是鄙视。 吕书鹤将他前半辈子所遇见过的人和事儿都想了一遍,实在没有见过此等装扮的人。 若真要这样说的话,会这样穿的应该只有西月人了。 “你是西月人?” 殷紫没有理会他,径直朝景燃方向而去。先前的黑衣人都被金金蛇尾扫落悬崖了,这会儿崖上只剩下吕书鹤和景燃一行人。 如果你要问鬼丑,那家伙早不知跑哪去了。 “怎么样?” 殷紫远远而立,双手交叠放于腹前,倾身问道。 景燃眼神躲闪着,第一次被女子所救,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又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他不自在挠了挠脖子,清了清嗓音道: “还好。” 说完又假装不经意的瞥了眼不远处姑娘的反应,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想起自己还未给人道谢,肃了肃表情,郑重地补了句: “多谢姑娘相救!” “多谢姑娘相救!” 景燃声音一出,东良等人也很有眼色的半跪齐声喊道。 殷紫没搭话,将景燃通身扫视一番,一声声低笑自那若隐若现的面纱后飘出。 他那一身狼狈配上这严肃表情,不禁让殷紫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好像掉进了泥坑!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还不忘朝东良他们摆手示意: “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专门来找你们的。” 景燃被她笑得脸皮发烫,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燃了起来。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确实很脏,血污掺杂着泥渍,也难怪会惹她发笑了。 无法反驳,只得红着脸看着那莫名发笑的人儿。 经过这一番大笑,本来就饿的殷紫更饿了,瘪瘪的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了。 “好了好了,这人打算怎么处理?” 收了笑,殷紫指着早已被金金缠晕过去的吕书鹤道。 景燃还没开口回答,殷紫见他磨磨蹭蹭,皱着眉头急声道: “你动作快点!我肚子都要饿扁了,我要吃饭!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蹭饭的!” 说着还委屈的揉了揉肚子。 景燃不禁一笑,怕惹她不快,顿时收了笑意,回头对东良道: “你们先将他和铁器押回去,此次看守多加些人,万不可再给他逃出来的机会了!” “是!” 东良爽快回应,但脚步却丝毫未动,眼神畏惧地看着那金色大蟒。 殷紫见状一个响指,金金便缓缓退开了身子,乖乖的爬到她身后将自己团成一团。 “安排好了吧?好了咱们就赶紧找地儿吃饭!”殷紫饿得心里直憋屈。 要不是本公主第一次来北越没带钱,又恰逢夭夭家里出事儿,我堂堂西月长公主,才不会为了蹭顿饭跑这么远来找人呢!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苍穹之上稀疏的散布着几颗星星,代替太阳缓缓升起的月亮又将大地照得透亮,似与天明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