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关系亲近些的亲友就在苏府睡了,忙碌了一整日,苏昭节也累得很,这时却见楹儿慌忙跑进来道:“王妃快去书房看看吧!” 苏昭节原本也已经够累了,见她神色不一般,只好跟着过来。 祁云照就在前院的书房里暂且歇息一晚,这会儿他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面前跪着的一名柔弱女子,身旁还有一位中年妇人,低声辩解些什么。 苏昭节迈进门槛,垂眼扫过一眼,正是她所谓的“表妹”陈秋娘。 一看陈秋娘一身轻薄得遮不住肌肤的纱裙,发髻松散,捂着脸哭泣着,她心里就明白了三分。 “昭娘来了!”祝大娘一看见她,倒是不复白日的蛮横,连忙上前道,“你瞧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祁王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把秋娘的手腕都拧得发肿了!” 苏昭节一看陈秋娘的伤势,忍不住轻轻嗤笑出声:“想必她是从背后靠近王爷的吧?悄无声息的,王爷不知是谁,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表妹也是,好端端的,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径干什么?” 祝家母女闻言,都不由得对视一眼,知道理亏,只得耍赖道:“秋娘被祁王伤了这么重,若是留疤可怎么好?你们两口子也别说别的,反正这伤你们肯定要给个说法,补偿我们。要么,就让秋娘给王爷做妾室,算是弥补!” 这是想玩赖的,赖到王府里去? 祁云照早已不耐烦,若不是看二人是苏昭节亲戚的面子上,早就让人套上麻袋打一顿赶出去了。 闻言,他冷声道:“你们当王府是收容所?” 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进去。 那祝大娘的面色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若是去衙门告你打伤民女,你也脱不了干系!” 竟然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人? 苏昭节只觉得可笑,你不能告得准不提,这母女当真是狗皮膏药,沾上就甩不掉! “大姨要告?”苏昭节冷声道,“正好,我这里也要告衙门。” 祝大姨怀疑道:“你要告什么?” “问一问衙门,这表妹死皮不要脸勾搭表姐夫,是不是违背了道德。” 苏昭节说着,就盯住了陈秋娘。陈秋娘被他们夫妻两个轮番羞辱,已经欲哭无泪,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祝大姨闻言大怒,理直气壮道:“让秋娘跟你作伴有什么不好的?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小肚鸡肠,果然就算当上了王妃,还是个偏房庶女,小家子气!” 一语未了,却感觉脸颊上一疼,祝大姨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地捂住脸。 “你……你竟敢打我?!” 苏昭节抽了这一巴掌后,就在祁云照身边坐落了,似乎也懒得自己开口了,直接吩咐道:“把这两个厚脸皮的人捆起来,各打二十巴掌。” 楹儿应声而去,祝大娘吓得往后退开两步:“你……你竟敢?我要去报官……” 还没骂完,楹儿招手唤来两名粗壮的婆子,上前干脆地把二人捆起来,随后就左右开弓。 “啪——” “啪——” 二十巴掌,打完也是很快的。 “王妃,打完了。”楹儿转过身来,向她报数。 苏昭节放下喝了最后一口的茶水,这才看向地上跪着的二人。 祝大娘的头脸都被打得肿胀起来,陈秋娘也是脸上通红的巴掌痕迹。 祝大娘此刻还不服气的模样,含糊不清地叫骂着:“贱人……” 看来当真是气急败坏了。 她淡声道:“京城中有一座教善司,专司教训各家不懂规矩、犯下恶事的女眷,我看你二人,倒是很适合那里。楹儿,安排吧。” “是。”楹儿答应一声,让人将母女二人抬走了。 那二人被拉拽走的时候,口中还在叫骂不止,不过再怎么不甘心,沦为阶下囚都已成了定局。 待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被拖走,苏昭节才忍不住朝祁云照感叹一声:“你从前做少将军的时候,怎么感觉没有这么多小妖精扑上来?” 祁云照倒是认真解答:“从前京城中世家权贵众多,我在其中不显得凸出。后来经历了康王之乱,许多权贵都被牵连获罪,从此消声觅迹。咱们家不降反升,自然变成众矢之的了。” 她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你还敢说?如此招蜂引蝶,你很得意是不是?” 青年忍不住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我跟昭娘对彼此的情分,岂是那些人可以比的?” 听他这样说,苏昭节才觉得舒心了一些,傲娇地“哼”一身:“你知道就好。” 二人晚上难得有空一块坐下说话,祁云照就忍不住提起一事来:“听成妈妈来报,说是母亲近来头晕得很,我已经派人请太医明日进府看看去了。” 苏昭节听着,也不由得担心起来:“等苏府的白事办完,咱们就回去给婆母请安吧。” 从前好像没听说祁太太身上有哪里特别不好,病得沉的。突然有疾,的确令人担忧。 “好。” 夜深人静。 府内西南角的一间厢房里,叶望蜷缩在树丛后边,看着门口守着的人打了个呵欠,将门锁上之后,就转身离开,回去睡觉了。 趁此机会,他立刻上前,戳破了糊窗户的纸,往里看去。 只见苏兰节手里拿着一枝桃花,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地把桃花往自己发髻间插。 看那神态,的确是疯了无疑。 叶望确定是她,用随身携带的匕首破开窗户,跳了进去。 疯了的苏兰节也并不惊讶害怕,只是盯着他看:“你是谁?你是不是来找我玩的?” 叶望一手拿过桌案上的烛台,靠近她,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这才沉着脸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你夫君啊。” 闻言,苏兰节盯着他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我是贵妃,那你就是陛下了?陛下!” “不是,康王!”叶望忍不住抓住她的肩头一阵摇晃,“关于康王的事情呢?你还记得多少?” 苏兰节被他一晃,好像更晕乎了:“陛下……臣妾的头好晕啊!你是不是要封我做皇后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望心中不由得一阵失望,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不知还记得些什么。 自己今日打着如厕的幌子,在苏府里搜寻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她被关在此处的。 叶望要找她,也是为了那一桩近来京城中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