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便到了送三皇子夫妇出城回北国的日子。 祁云照站在高头大马前,看着祁太太眼泪汪汪地握住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念叨些“路上要当心”之类的叮嘱。 他轻应了一声“是”,一双桃花眼眸却忍不住抬起,落在空荡荡的门内,心神不宁地低声问道:“……昭娘怎么没有来送我?” 是不是自己那日拒绝了她一起去的要求……她不高兴了。 祁太太叹息一声道:“昭娘比我还伤心,昨日来给我请安的时候,眼泪掉个不停。她托我把这个送给你,说亲眼见你离开恐怕舍不得、闹得不好看,就不来送你了。” 祁太太说着,将一枚平安符递给他。青年垂下眼睫,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平安符,忽然回想起他上一回去桐关时,少女也是去庙里求了这个送他。 祁云照是出生入死的武将,实则并不十分相信命运,但有了她给的物件,就仿佛有了某种安心感似的。 他将小巧的平安符收入怀中,朝着母亲微微点头,翻身上马,高声示意道:“出发!” 浩荡的送亲车队和护卫随之出了城去,一路向北行。 直到望不见最前边开路的高大身影了,新娘子宽敞的马车里,女子这才将撩起车帘的指尖放下来,转过头朝着身旁的少女骄傲地扬了扬眉。 “我就说,他不会发觉异常的。” 一袭大红色喜裙的苏棠节眉眼间略含一抹迟疑之色,看着眼前一身婢女妆扮的女子,忍不住小声纠结道:“……这能行吗?” “放心吧!”苏昭节将自己身上的青色裙摆整理一下,安慰她道,“不会被发现的。” 就算被发现……必定已经离京城很远了,到时候祁云照才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徒步走回来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苏棠节装作马车颠簸,晕得很,很少下马车,一直在车厢里睡觉。每日的饭食,都让人送到马车边,她再伸手拿进去。 如此并无人发觉异常,算是平安无事。 六七日之后,送亲车队进入青州,此地已经离京城隔了两处州域,离边境越发靠近了。 青州多山林,这一日车队在林中发现一间地处偏僻的废弃客栈,许是生意不好,就被人弃之不用了。 舟车劳顿了好几日,众人都疲乏不堪了,于是向祁云照提议,在此地修整一晚再走。 祁云照想起边关的惊险,此时休息的确是恰好,于是微微点头,巡视了队伍一圈,冷声道:“在此客栈中休息一晚,明早再上路!” “是!” 众人忙着打开被锁上许久,满是灰尘的客栈里去打扫了。苏棠节也难得从马车里下来,祁云照一路前行,很少关注她。 此刻不经意间一瞥,方才发觉她身旁还有一名青裙婢子,伸手搀扶少女下地,带着面纱。 只是那眉眼间……祁云照敏锐地察觉出一丝熟悉。 他就难免多看了两眼。 苏昭节搀扶着少女往客栈走的道路,非得经过他不可,因此紧张得指尖不由得使劲。 “嘶——”苏棠节猝不及防被她掐了一把,忍不住低呼出声。 她转过眼眸,眼中写满了控诉地看着身旁的婢子。 苏昭节低下头去,用只有二人听见的声音对她道歉。 “我不小心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祁云照跟前。苏棠节拽着她,正准备走过去时,便听见青年低唤了一声。 “等等。”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慌和心虚。 苏棠节缓缓转过身来,唇角扯开一抹苍白的弧度:“姐、姐夫,怎么了?” 祁云照根本没看她,眸光落在她身后的婢子身上,眯起双眸:“你这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