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节盯着对方离去的纤巧身影,她怀中抱着被吓到犹自哭个不停的孩子,在她禁锢着的怀抱中挣扎着。她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翻涌而起,顺势给身边跪伏着的婢子一脚,怒骂不已。 “是谁让她接近我的哥儿的?!这做伎子的女人心肠狠辣,无所不为,若是给哥儿下毒,那我的下半生还有什么指望?你们担当得起么?” 婢子只得颤颤巍巍地低声回禀道:“是奴婢们抱着哥儿哄他玩,戚姨娘恰好经过,就伸手抱了过去,小公子也挺喜欢她的……” 苏兰节心头越发不忿,张口打断道:“戚姨娘?这府里何曾添了一位姨娘,都不需要知会我一声么?” 婢子皆不敢答话,苏兰节便知道是叶望自己拿的主意,一时愤怒又无力,抱着孩子的手也不由得使劲。 小公子嗷嗷大哭,就见她崩溃地大叫起来:“要你有什么用?!你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亲近我?!你父亲和祖母都不喜欢你,你到底算什么?!” 她对着吓得不轻的孩子逼问道:“你为什么不像苏昭节的孩子那样,健康又活泼?你看看你,没有人喜欢你!” 孩子吓得大哭,眼泪鼻涕淌了一脸,苏兰节还抱着他摇晃不止:“你要赶紧长大,考取功名、建功立业,这样别人才能高看我们母子一眼,你明白吗?!” 一旁的奶娘看不下去,连忙上前,将孩子从她手中接过去,心疼地劝说道:“夫人,小公子还才一岁多呢……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苏兰节也彻底失了力气,她深吸一口气,颓然地阖上双眸,满身疲乏。 真不知道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 过了六七日,京城下起第一场雪时,便是北国三皇子的车马进京的日子了。宫中为了彰显两国友好的态度,特意在宫内设宴,广邀朝中臣子和家眷做陪,款待三皇子。 苏昭节作为二品诰命夫人,也受到了邀请。 这是宫宴,要好生打扮,不能失了定国侯府邸的体面。 于是她就身着一袭湖绿色绣荷叶纹长罗裙,外搭一件竹青色小袄,袄子内里嵌着绒絮,厚实得很。将她整个人包裹于其中,就像是一只圆溜溜的粽子。 青丝绾作圆髻,两边插上两支粉色珠钗,长长的流苏拖曳于肩头,显出一种娇丽又贵气的气场来。 今日是正式宴会,祁云照要穿一袭紫色官服,长身挺直,高大端方。二人出门之前,苏昭节还抱了抱襁褓之中的婴孩,逗弄着他。 “娘亲跟爹爹都出门赴宴去了,你在家里乖乖的。” 孩子听不懂她说话,但看着自己母亲逗,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二人一起乘坐马车,进了皇宫之中。 接风宴就设立在御花园中的一座长华殿中,朝臣和家眷分男女两边坐席。 一进宫门,二人便有不同的通道,各自在席位中坐下来。 因为祁云照的官位高,苏昭节的位置也跟着是在前边的。 她左边的位置,就坐着今日盛妆打扮,却眉眼冷淡无比的琳琅郡主。 琳琅郡主心气不顺,独自喝着闷酒,没搭理她一眼。 少女环顾一圈,朝中许多官眷皆至,就连苏兰节也坐在她后边隔了七八个人的位置。三堂妹在更下首的位置。 自从宴会那日之后,才几日不见,苏兰节面色已然憔悴许多,看上去为了筹钱之事,心力交瘁。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见一道通传声响起。 “……寒云国三皇子到!” 话音落下,众人都不由得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一抹挺拔清瘦的身影款款入内,眉眼清和,气质出尘。倒不是苏昭节所想象的五大三粗模样。 三皇子上前,并不顾忌众人的打量目光,落落大方地上前给天子行礼问候。 天子人到中年,略显胖乎乎的,却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美男子。 天子请三皇子入座之后,就听见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响起。 “陛下仁德待下,只是这三皇子是过来找人和亲的,不知陛下属意出嫁哪位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