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福，去了？！” 朱楷虽然阴鸷猜忌，但对于邱福这样战场之上生死相托的袍泽，是有感情的。</p>
丘福生性朴实戆厚，但作战勇猛。他在赵王府的众将之中，出谋划策虽然不及张世美，敢战敢冲却可与朱士宏相比。邱福虽然心中渴求军功，但在赵王面前从来不主动表现。</p>
赵王军每有战胜，诸将都争相言功，唯独丘福落于人后。朱楷常叹道：“丘将军功，我自知之。”</p>
赵王一代枭雄，心中虽然悲邱福之死，愤邱福之败，但他依旧是快速稳定了情绪，至少表面上是如此。</p>
这场大败对于朝廷的士气鼓舞有多欢欣，对于赵王军的士气打击就有多大。</p>
赵王虽然自称是奉天靖难，但毕竟是对天子和朝廷中枢动兵，军中本就有不少人是处于怀疑态度的。</p>
毕竟名义上只是一个藩王，以藩王击中枢本就不妥，现在若是让这场大败的影响继续扩大，那赵王军的战意便会迅速下滑。</p>
而且此前，张世美中了曹雪阳的示弱之计，已然被其挫伤锋锐，若是再传败绩，那张世美军中的士气也会下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这场大败的影响。</p>
赵王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时间不过是半刻。</p>
“传令，本王要亲征雁门！”</p>
此刻邱福残部遭遇大败，主将被阵战，正是士气低落之时，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士气，唯有赵王亲征。</p>
在赵王军士卒的眼中，赵王就是不败的神话。</p>
其地位，犹如李承恩之于天策军，杨清源之于新龙武军和御林军。</p>
赵王是这支兵马军魂的缔造者，由他统领，赵王军的兵马可以发挥出十二成的战力。</p>
“同时传讯三军，丘福总师讨虏，昏耄失律，乃冥顽驵复，违弃孤王言，拒咈众论。不待三军至，辄先率千馀人直抵敌营，与战，为南军所败，福等皆战死。负本王委任如此，实在可恨，众军须引以为戒！”</p>
“为破奸贼赵天麟，本王将亲征雁门，以死报国，护我社稷宗庙。望众军勠力同心，共破贼军！”</p>
虽然是起兵谋反，但是必须占据大义名分。</p>
麟德天子，为太宗文皇帝之子，太祖高皇帝之孙，当今圣上，他本身就是大义名分。</p>
赵王虽然是皇叔，但同样是臣子，以臣伐君乃是大逆，他必须要有与之相抗衡的大义名分。</p>
赵王选择了皇周祖训，奉天靖难。</p>
他没有直指天子无道，而是说天子身边有奸佞之臣，操控朝政，为祸社稷。</p>
没错，杨清源为首的政治集团，就是那个奸佞小人。</p>
虽然杨清源根本没有在神都，虽然杨清源根本没有掌权，但他必须得是奸佞之臣。</p>
这是赵王为之后名正言顺的登基所铺平的道理。</p>
杨清源是社稷奸佞，祸国之贼。</p>
那麟德天子身为杨清源的弟子是不是也有问题。</p>
如此一来，麟德天子帝位的合法性自然而然就会被动摇。然后再为熹宗厉皇帝翻案，从根源上将十三帝位的合法性剔除。</p>
若是十三帝位不正，自然要正本清源。</p>
先太宗文皇帝已无嫡子，其余几个皇子俱是难成大器，那自然要从皇室分支之中，选择惟贤惟德之人继承大宝。</p>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p>
无论是赵王还是渡衍都考虑得很长远。</p>
一旁的渡衍见到赵王须臾之间便做出了亲征的决定，再次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人。</p>
这等魄力，这等智慧，绝不会是神都之中那个优柔寡断、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麟德天子可比的。</p>
赵王才是天命所归之人。</p>
随着赵王亲征的命令下达，赵王府的各机构开始运转。</p>
大军出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下个命令就完事了。</p>
命令的传达，大军启程的顺序，粮草的供给，路线的选择，这些都需要考虑过。</p>
若是平日里，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拔营出征，最少也得三日时光。</p>
但这些事务，赵王早就准备好了。</p>
就在三日前，赵王完成了对于宁王的势力的消化，彻底将兀良哈三卫的精锐骑兵掌控在了手中，势力再一次膨胀。</p>
他原本是打算挥师南下，直取齐州、青州的。</p>
齐州、青州乃是广阔平原，赵王的铁骑在齐鲁大地之上根本没有敌手，拿下青、齐二州，便可遥望徐州。</p>
赵王便占据了大周的近三分之一。</p>
但是现在因为邱福的大败，赵王改变了原本的战略，将现在的大军一分为三。</p>
其一有大将王真统领，继续之前的齐州攻略，以骑兵优势占据青州、齐州之地。</p>
此地文脉流长，为孔府所在，望族世家不在少数。</p>
他们对于朝廷的摊丁入亩，乃是收土归国的国策是有抵触之心的。</p>
土地是他们这些世家传承的命根子。</p>
王华为首的内阁想要按照当年杨清源的想法进行改革，但是只在京畿、扬州二地完成了部分试点。</p>
当内阁想要向青齐之地推广之时，遭到了激烈地抵抗。</p>
赵王只要能取得这些豪门望族的支持，那么拿下青、齐二州，并不算难事。</p>
第二路，分出精兵五万，支援张世美。</p>
他是目前的主攻大军，要死死咬住晋阳方向曹雪阳的龙武军主力。</p>
好在晋阳城内的龙武军，都是曹雪阳新编练的人马，不能和赵天麟麾下的龙武军老卒相提并论。</p>
即便曹雪阳的兵马比张世美更多，也没有主动求战。</p>
赵王为了稳妥起见，防止张世美、朱士宏二人也翻车，特地向他们二人增兵五万。</p>
最后一路由赵王亲自带领，起兀良哈三卫及赵王军的部分兵马，合铁骑十万，步卒五万，向着并州方向而去。</p>
同时赵王传令此时的临时主帅，李远、王聪二人带兵后撤。</p>
赵王已经为赵天麟挑好了决战之地——白沟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