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低眉顺眼地答道。 周帝挥手道，“另外，让外面等着的人都进来吧！”</p>
不管佛门有什么谋划，都是之后的事情，今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周明生一案了解了。</p>
在曹正淳的通传之下，杨清源带着人犯、证据和一众旁听之人进入了偏殿之中。</p>
看到人到齐之后，周帝开口道。</p>
“众卿，今日召集诸位，其实是为了一件事情。杨卿你说说吧！”</p>
周帝示意下方的杨清源开口。</p>
杨清源也是对周帝一礼，然后对周围的重臣说道。</p>
“上位，诸位大人，本官查到，此贼设计冤案，戕害百姓！滥杀无辜！本该按律处刑，但此贼毕竟是太子内弟，所以今日特地将其带至御前，由天子圣断！”</p>
一场太子和大理寺之间的争斗在杨清源的一句话下，拉开了序幕。</p>
随后杨清源将周明生一案的案卷递交给了天子。</p>
为了方便传阅众臣，杨清源还准备了五套副本，本本案卷交给天子，五套副本由众臣传阅。</p>
大周的高官，基本都是在地方主政过的，不敢说精通刑律，但是基本律令审判都懂一些。</p>
但在看到这个案卷的时候，还是被这个案子的奇诡、血腥震惊到了。</p>
当然涉及始皇秘藏的这一段被杨清源略去了。</p>
始皇秘藏事关重大，一旦传扬出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故而到现在为止，只有周帝等少数人知道此事。</p>
大约一刻钟后，周帝对杨清源说道，“杨卿，开始吧！”</p>
杨清源便转身对朝中重臣说道，“各位大人，想必刚才的案卷各位虽然未曾细看，但是大体的案情，应该已经了解了。”</p>
一指跪缚在地上的周明生厉声说道，“此人便是制造李守冤案的元凶首恶！不仅如此，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此人在李守案结后，将知情之人全部灭口，前后死难者已百人，实在是罪大恶极！”</p>
单纯地从旁观的角度来看，殿内若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p>
虽然士大夫阶层有自己的傲气，看不起普通的百姓，但是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啊！</p>
在大周，杀一平民便是重罪，这里死者有近三十人，而且其中还包括了近三十名生员。</p>
甚至已经有人后悔答应了太子的请求，早知道，要保的是这么一个玩意，当时说什么也不该答应太子啊！</p>
周明生的犯行从杨清源口中娓娓道来，条理清晰，过程明了，若非周明生的身份，早就该定罪了！</p>
待到将过程罪行叙述完毕之后，杨清源再向周帝一礼，“臣以为周明生犯故意杀人罪，诬陷罪，纵火罪，投毒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阻碍执行公务罪，组织、领导黑恶势力性质组织罪……数罪并罚，论罪当斩！按律应昭告天下、罚没所有违法所得，并处罚金十万两以补偿死难者家属！”</p>
在场的人被杨清源口中的一系列罪名说得晕头转向，比如其中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领导黑恶势力性质组织罪等都是杨清源任大理寺少卿之后，新修订的大周律例增补。</p>
话虽如此，但是众人还是觉得杨清源很良心了。</p>
这货要不是皇亲，判个夷灭三族都不为过。</p>
周帝没有直接回答杨清源的话，反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殿内的其余众臣。</p>
杨清源将目光转向了殿内众人，他知道，今日要想达成目的，没那么简单，自己的座师钱牧谦，今日竟然未曾上朝，刚刚询问之后才得知，其母病重，已经连夜告假，返回越州。</p>
在这个节骨眼上，钱牧谦的母亲病重，杨清源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定然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引开钱牧谦，来削弱杨清源的支持力量。</p>
在短时间的沉默之后，一个人站了出来。</p>
新任刑部右侍郎曹守正。</p>
他原本便是太子的心腹，现在被提报道了刑部右侍郎的位置上，自然是作为太子的先锋。</p>
“启禀陛下，臣以为，涉案之人周明生，为太子内弟，是为皇亲，大周律例有载，八议之属，不得擅刑，应当交由天子圣裁，杨大人擅自定罪，似有不妥！”</p>
曹守正上来第一句话，没有反驳案件事实，也没有质疑证据的真实性，而是率先攻击杨清源的程序不合规。</p>
程序看似不影响案件本身，但是实际是最重要的。</p>
在蓝星的之中，案件若是程序存在不可补正，可能影响案件实体的，只有一个结果——发回重审。</p>
曹守正虽然不是正统的刑部出身，但是不仅已经做到刑部的二把手了。</p>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案不属于‘八议’之列。”</p>
杨清源的话让曹守正微微一凛，“大周律虽然未曾写明，但自古‘十恶’不在八议之列，本朝太祖承我华夏道统，自然守我华夏礼法，周明生身犯‘十恶’重罪，不可以‘八议’赦免。”</p>
“哼！那敢问杨大人，周明生是犯了其中哪一罪？！”</p>
“不道！”论专业，杨清源都不带正眼瞧曹守正的，虽然是刑部右侍郎，但是业务水平，恐怕连刑部郎中赵琛照都比不上。</p>
不道，指灭绝人道，如杀死一家三口，而被杀者都不应死；或用支解的手段杀人；或用蛊毒的方法，企图使人中毒致死。</p>
曹守正却笑了，这一幕他们早就算计到了。</p>
曹守正虽然不精通大周刑律，但是今日太子阵营之中却有一位精通刑律的大佬——刑部尚书卫东来。</p>
卫东来不是太子党，也不想参与到朝争之中，他已年过六旬，身体精力都已经衰弱，早有辞官之意，这种朝局之争，他是不愿掺和的。</p>
但是这件案子，他不得不站在太子这边。</p>
李守案决不能翻，人已经死了案子即便是重审之后，也没法改变结局。</p>
但一旦重新审理，昭告天下，那他的名声就臭了。</p>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p>
当了一辈子的坏人，到老之后向善，那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甚至会被人称颂。</p>
但若是当了一辈子的清官，到老却误裁错判，那一生的清誉就毁了。</p>
若是卫东来年轻十岁，会毫不犹豫犹豫地支持杨清源，但以他现在的年纪，若是错了，就没有弥补的机会了。</p>
他是个好官，但更是一个人，是人便会有私心！</p>
卫东来自问执掌律例多年，几乎没有冤假错案，到老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只为一个身后之名。</p>
周明生死不死，和卫东来没有关系，但李守案绝不能犯过来。</p>
于是卫东来便选择了和太子合作。</p>
“杨大人此言诧异！”</p>
卫东来开口之时，杨清源的神经便紧绷了起来。</p>
这位大佬，浸淫刑律之道多年，不是曹守正这种人可以相比的。</p>
“周明生的罪行，怕是不能列入不道之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