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半天下去了，他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厉百川说的每句话他都思索了半天。 总觉得有别的意思，可他怎么也想不透他真正的意思。 只能安慰自己，也是，在他那样的家庭里生存，这人哪里能是个简单的？ 那边对货很快，他们这边什么货分配到谁的手底下都有人管着的。 厉百川的货和那条子上的东西也对得上。 手下底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就在康老五有点坐立不安的时候，他们把东西整理好了。 康老五看着手里整理出来的账，知道那些东西的确都是好东西。 不过对他来说也不是说没见过的。 “小川兄弟，这是我这边给的价，你看是出完货和你结账还是现在就给你？” 要是旁人，别说什么先结账了，就算卖给他，他都要压价的。 何况厉百川就是在这代卖的意思，还是没什么油水的代卖。 厉百川接过康老五的账本，里面的价比他想的要高不少，他收来多少，出手要卖多少他都算过的。 他能看出来康老五没贪下一分钱，不过也对，他要是说一套做一套，这损失的就不止这些钱了。 “五哥，道上规矩我还是懂的，这东西还没卖呢，哪能先要钱呢。” “账都是对的，但要扣掉十坛酒水，五哥，你看着和兄弟们分一分。” 厉百川算好了数量，烟酒的量本来就不多，他这次没打算指望这个挣钱。 就要和康老五交好，他爽快，那他也大方，第一次总要客气一点的。 “小川兄弟大气。”康老五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意思就是他上午提到的辛苦费了。 烟酒在黑市里也是有的，可那玩意很少，一般刚来都被康老五留下来，以后看情况再出的。 这玩意要说多么金贵也没用，胜在管控的严，他们很难拿到货。 而且在黑市也很好出手，京市这边整体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富有。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在日子不差的上等人那里这些是必需品。 厉百川能一下子分出来十坛，那的确是个大方的。 连那边站在康老五后面，一开始对他颇有意见的几个手下，这会也沉默了。 厉百川既然给了，也不喜欢说那些虚伪的话，拿过笔把那酒水划去了。 剩下的不变，等他们这边出完货，再把钱票给他送去就行了。 至于怎么出，或者带着什么别的货一起卖，那就是康老五的事了。 厉百川知道他肯定会把利益最大化的。 “那五哥我就先走了。”厉百川看了看时间，他还要去上班。 这个事情可以放一边了，他这两天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马上就要考试了。 康老五亲自把人送出了门，看着人走了才叫来几个人打听刚才厉百川让人去打听什么事了。 包打听早就带着人去了下面乡下找人了。 “你找人跟上包打听，一定要把事情打听清楚。”康老五是个知恩图报的。 既然厉百川好说话，不拿架子，那他也不是个会摆谱的。 厉百川那边回到运输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不过现在没人注意他。 这早一点晚一点的，只要人来了，也没人会问，这会他们都在讨论着招新人的事。 “你们说主任说的那个是真的吗？部长那边已经有人选了？” “我们内部先得到的消息，能不能先通知家里亲戚来报名啊？” “我觉得悬，主任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人选已经定了，再说了，这事运输部里多少人盯着呢，哪里能轮到我们做主了？” 一个个围在一起说着话，可他们中午各个都回去了一趟通知了家里。 背地里花钱的花钱，找关系的找关系，没有人比他们自己知道运输队里这个肥差多么让人眼红了。 但在明面上又互相防备着，各个都说着主任那边已经定下来了。 都希望别人放弃就剩下自己，现在就看谁找的人靠谱了。 “川哥，你来了。”鲁师傅和边城在这边等半天了，他也习惯了跟着边城叫人哥了。 和年龄无关，主要这样叫显得亲近。 “怎么了？”厉百川对他主动来找他心里有了数。 “川哥，我想请你帮个忙。”鲁师傅看着厉百川，有点难以启齿。 但要是不知道这回事就算了，让他看着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他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没关系，也没人脉，更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这件事走正常的路子根本轮不上他。 主任那边的消息刚传出来，不要说他们运输队里了，就是整个运输部都热闹了起来。 就算说部长那边有了人选，只要人一天没来，他们就还有机会。 “鲁师傅，我们也共事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有事找我帮忙呢。” 厉百川心知肚明他要说的是什么事，还真被他媳妇说准了，要是他有心，根本不用他算计什么，他会主动找来的。 “川哥，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让你帮我找部长那边说说情。” “这次招工的名额能给我一个吗？花钱什么都好说的，我家老大下学了，要是找不到工作就要下乡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现在突然有了这个机会，我什么都不做实在难受。” “可我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这边根本不显，当年能得到一份运输队的活，也是街道那边看我们一家可怜，通过招工部那边挤进来的。” “我进来的时候，运输部还不像现在这么吃香，这么些年我一步不敢踏错，就怕自己丢了工作，以后家里人没了活路。” “这些日子我跟着川哥也算有了一些见识，更挣了不少钱，我知道感恩。” “以后川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以后就是川哥的左右手，我肯定能做到死心塌地。” 鲁师傅的确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哪怕说着奉承的话也说的格外有气势，就像在宣誓一样。 也不知道他暗自演练了多少遍，说完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他激动地看着人，他知道能帮他的只有厉百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