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系统的作者

“司孟晨，你都考上985了，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公立中学门口，司孟晨和几位初中同学站在一起，可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校门，司孟晨却迟疑了。 他和初二的同学约好了回来看望老师，但现在他却有点拉不下脸。 毕竟恶果累累啊，那叫一个罄竹难书。 顶撞老师，不做作业，逃学翘课，欺凌同学，抽烟喝酒，甚至还在课堂上纵火。 他干了那么多的坏事，甚至触及红线。 给这些老师带来无尽的烦恼，他怎么有脸去见一见？ “额，你们……先去吧，我想在附近溜溜……” 司孟晨心虚，准备先把他们支走。 早间阳光洒落校园，司孟晨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大门，若有所思。 前几年公立中学翻新了，几乎是大变样。 就连校门口的小巷也全被推平，变成了笔直的柏油路大道。 他顺着校门口的岔路走去。 走过几步，他站在那里，思绪万千。 那里只有宽敞的人行道和未开发的土地。 那曾经差点将他埋葬的小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众人平日一起抽烟的水泥地也没了。 说的也是，这么多小房子都不翼而飞，想必是拆迁下了大力度。 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死寂无比，班主任跟他说，“你是优秀的男孩子。” “先成人，再成才。” 尽管只是借读班。 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应该算是成才了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啊。” 他坦然地笑了，他走进校门，迎着阳光。 …… “你们倒都考上大学，有好前程了，我们还在和这些小孩子淘气！” “现在这些小孩子，倒不如你们！” “哎，徐老师你不是说我们那一届是你带过最差的一届吗？” “哈哈哈！” 办公室内，同学正和班主任谈笑风生，一个身影推门而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老师！司孟晨！985！大学霸！” 同学们马上介绍道。 班主任徐老师疑惑地打量了司孟晨几眼，有点记不得。 毕竟只读了一年。 “老师，我是司孟晨！” 司孟晨介绍道。 “噢，我想起来了，转学来那个是不是？” 徐老师想了想，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 那会好像是有一个转学的学生。 好像还很拽！很混！抽烟喝酒逃课打架样样在行！ “老师，司孟晨真的聪明！那会还是倒数，现在都考上985了！” “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如此！” “浪子回头金不换！” 大家七嘴八舌地补充着司孟晨的战绩，简直要吹上天。 闻言，徐老师也是露出笑容来。 “小伙子啊！可以！985！一表人才！” “哪里哪里……” 司孟晨低着头，细声细语。 “我那个时候……有点……不懂事，额，做了好多坏事……我觉得，我得说声对不起……”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司孟晨就难以抬头，脚趾扣地。 “欸？” 众人都被司孟晨这一出给搞不会了，大家都是欢欢喜喜找老师聊天的，怎么就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哎呀，那个时候叛逆期嘛，不懂事。” 徐老师笑着摆摆手，“那个时候对你们严还不是希望你们成才，有些时候真的是不敲打敲打就不知道那利害关系。” “你们学生成才了，我们老师就心满意足了。” “认识到以前犯的错，这就是成长！” 徐老师表示没关系，但司孟晨闻言却是更加难堪，这样一来，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伙子！考上985是不是？” “你那个时候厉害的嘛，跟我对着喊，现在你考上985我可是喊不过你了。” 办公室另一张桌子，一个手握枸杞保温杯的小老头假意凶狠道。 司孟晨：Σ(っ °Д °;)っ 你补药再说啦！ …… 司孟晨走在操场上，翻新之后，原本破旧的操场也是变成了标准的塑胶跑道。 由于实在是不好意思，司孟晨假借上厕所，实则溜之大吉，也顺便在学校里逛逛。 司孟晨沿着操场一路走，他还记得以前操场上有很多石质台阶，而现在全部都是高档的看台。 说起来，第一次和她见面，好像就是在操场上。 他坐在看台上，田径场上还有初中生在上体育课，他们每每经过此处，都会对司孟晨投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 毕竟每年都会有高考完的学长学姐回学校探望老师。 “看什么看！人家都是高考完的学长！说不定还是考得985！” “你们现在还不好好努力考上高中！！” 带队体育老师的声音传入耳际。 树影斑驳，微风拂面，一切都是那么怡人，就像那天一样。 他看着那群少年，想入非非，逐渐发呆。 隐约间，似有一道身影划过眼角，熟悉无比。 司孟晨瞬间警觉，他猛然起身，扭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那个深深埋藏在心中的人，那段淹没在记忆长河中的时光，纷纷涌现。 那道身影似乎掠过墙角。 他迅速朝墙角跑去，全然不顾那群初中生好奇甚至嘲笑的眼光。 转过墙角，是健身器材区。 以前健身器材区还会有保安在那些栏杆上晾衣服，而现在完全是崭新又多样的区域。 他气喘吁吁地拐过墙角，内心激动澎湃。 健身器材区确实有一道人影。 那个人看起来和自己体格差不多，不过要壮实一点，就连发型、头型都大差不差。 司孟晨喘着粗气，他看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中无数念头闪过。 或许他就是和自己一样回学校看望老师的学生罢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鬼使神差？ 脑海中，唯物唯心想法爆闪而过，却没有答案。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你来了。” 他微笑打招呼。 “！” “开什么玩笑！？” 司孟晨虎躯一震，这一刻，心中的唯物观念彻底倒塌，脑海中只剩下说不清的荒诞电影情节。 这个人长得和他是如此相像，不过，比他壮实一点，气质更加淡然自信一些，穿衣风格更成熟一些。 他的眼瞳之中尽是欣赏与认可，还有鼓励，加之从始至终的礼貌微笑，所蕴含的感情实在复杂。 他的右手捧着一本书，其上有一支笔，一个罐子，一只手表。 “……” 司孟晨目瞪口呆，他的嘴唇哆哆嗦嗦，挤不出半个字来。 “他是未来的我吗？” 即使是见过无数科幻电影的他，还是惊惧无比，但这确实是像电影里的情节。 “他是系统的作者吗？” 司孟晨心头划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程羿曦听说现在好多网文都有这样的展开。 可是这是现实世界啊？ “你，你是未来的我吗？” 司孟晨颤颤巍巍地挤出几个字眼，他努力地抬头，竭尽全身勇气想要与其对视，但他好像做不到，只得哆嗦着低下头，看着他手中那熟悉无比的东西。 ‘司孟晨’笑而不语。 “是你制作的系统吗？那个早上，那一天……” 司孟晨没有得到回答，他斗着胆子，再次发话。 对啊，既然是来自未来的自己，那系统什么的不是就说得过去了吗？ 所以，是未来的自己，制作了这个系统，帮助曾经破碎失落的自己？ 虽然这一切都可能是他的臆想，但是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这一切不是真的，还会是什么？ “林梦柯呢？” 司孟晨又再次想到什么，他焦急问道，这一次，他猛地抬头，直直对上那对眸子。 他颤抖着，全身上下剧烈起伏，他看着那双眸子，很想知道答案。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应该会在今天解开吧？ “学霸”系统，帮助自己考上985，那现在他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一切就应该揭示。 ‘司孟晨’看着他，眼中满是欣赏鼓励之意。 “她是来自星星的孩子，你知道吧。” “不过我可以打消你一个疑问，她，绝对不是系统的附庸。” 司孟晨愣住了，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回答，但又好像透露出天大的信息。 “所以，你会选择相信她吧？相信那个曾经带给你光亮和陪伴的人。” “是……” 司孟晨哑语，他还想再问点什么与林梦柯有关的，但好像……答案已经完全显露。 “所以，所以，你就是未来的我，你制作了系统，并给我秘籍、妙妙粉、手表，帮我逆天改命？” 他紧盯着对方，刚刚的胆怯不知不觉间已经淡去。 他双手颤抖，紧咬牙关，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但他就是想听。 ‘司孟晨’先是笑着以微微可察的幅度摇了摇头，然后他开口。 “我想，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这些年，你辛苦了。” 你辛苦了 又是这句话。 仿佛一道炸雷从头落下，将他的喉咙彻底堵死，那一刻，大脑短暂宕机，颅内膨大，牙齿打颤，只剩心脏狂跳不止，血液翻涌倒流，温度急速上升，全身止不住地颤栗。 司孟晨低头看着地面，翻新后的健身器材区铺上了胶质地板，踩起来脚感挺好。 心中狂风肆虐，无数过往片段浮现。 他离家出走，大闹一场，成为了班主任口中的“垃圾”；他结识兄弟，无恶不作，猛龙过江；他在那一天早上收到了母亲的“死亡告别”；他亲自将李铭堵在小巷子里，他被打得不成人样，差点就天地同寿。 他靠着秘籍，硬生生用初三一年将整个初中所缺的给补回来；他靠妙妙粉交到了好朋友；超级记忆手表也是帮他逆天改命的一大利器。 他考上高中；考上第一名；历经堕落又重回巅峰；拿到省三好学生名额；他成为别人口中的学霸和别人家的孩子。 他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他一介精神小伙，反手考上985。 反手？一个很轻松的词，就像爽文一般轻松写意，可果真如此吗？ 这每一步，好像都不是唾手可得的。 没有秘籍、手表，真的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吗？可以通过水平考试，可以考上高中？ 大家都说你浪子回头，浪子回头也就四个字而已，如此的轻松，如此的简单，仿佛录取通知书一开始就摆在家门口，可果真如此吗？ 当然不是，一切都不是如此。 这一路来，一步差池，万劫不复。 如果手术没成功，如果那天晚上死在巷子里，如果没有考上高中，如果没有那么好的成绩，如果那次假期之后真的堕落千丈，如果没有考上985…… 如果太多太多了，每一个如果都可以置自己于万劫不复，到那个时候，考上985才会是如果。 现在的一切，都会是如果。 所以啊，这一路真的很难走。 好在…… 司孟晨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眸子仍无两样。 他竭尽全力地遏制自己，深深吸一口气，尽最大可能平复下来。 他看着自己，澎湃散尽，只剩强烈的谢意。 “我，我想说，谢谢你！！” 他真诚地弯下腰去，对着自己，对着帮助自己的系统。 “要是没有你的系统帮助，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司孟晨紧闭双眼，他也不清楚自己说得是否合乎逻辑，但他没有停下，他语速飞快，浑噩激动。 “没有秘籍的话……没有手表的话……” “这个手表太重要了，救我于水火！” “就凭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都是系统的帮助！” 过了很久，司孟晨终于说完自己心中的措辞，他回味过去，列出了无数个如果，每一个如果，都显得系统无可取代。 没有系统，他怎么可能做到？ 无论如何，他应该感谢未来的自己，感谢他带给自己那个系统，尽管这其中有太多玄幻唯心的成分。 司孟晨闭上嘴，双眼颤动不已地盯着眼前之人，那人还是就那样站着。 他很想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他微笑看着司孟晨，眼眸荡漾。 他嘴唇轻启。 “你自己做到的，不是吗？” …… …… 第三卷《雏翼攀云》完。 下一卷，最终卷《后记：世界·平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