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祥新官上任也没啥火,大家该干嘛干嘛,有事再去村委协调,能帮就帮,帮不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主打一个无为而治,但大家满意度还算高。 他还专门跑了趟林国庆家里,说要是不急的话,那个宅基地能不能缓一缓再找,毕竟他才上任,就帮自家大舅子找地,别人很容易就会想歪。 但是林国庆放心,这事儿他肯定记在心里的,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他立刻把事情提上日程。 说白了他也是怂,林富强不就是因为李秀英家的举报才下台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平时没有得罪人啊,或者说他爹妈老婆女儿有没有得罪人他也不知道啊。 所以他还是想着尽量夹着尾巴做人,趁刚上任这段时间,和村里大家伙培养培养感情,处好了再给自家人办事。 林国庆无所不可,本来这事儿哪怕是在林富强手上,他也没指望能马上办成,挑挑拣拣、走走流程的,最起码也要个小半年,所以他才提前说而已。 “姐夫,你慢慢来就行,我家盖房子的钱还没攒够呢。前两天我和春花还在算,这真要动土,石材、木材、土料,请人干活、吃饭什么都要钱,算下来没个2000块钱一间屋子还真不够。” 林国庆摸着脑袋在自家堂屋转着圈,“所以啊,我们不急,我们还得再攒攒呢。但你也别太久了……我家大囡说不动过两年就考大学了,去外面读书了,你总得让她先住上几天家里新房再去不是……” 马德祥也乐了,“那哪能那么久啊,今年过年前后肯定得给你办了,等明年春耕完后,是吧,地也都种下了,梅雨季也过了,动土刚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辛苦你了。” “嗨!你这话说的,你们家对我家帮的还不够多嘛!我家那几个小的,要不是你们夫妻俩让她们帮忙养鸭子哪来的钱读书。”马德祥说到这,还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这些孩子手上有钱了,主意也大了,现在都不乐意听家里的了……前两天我说这几年光景好了,我这,我这也算是升官了,要供她们上学的钱也有了,后面的学费就家里出吧,结果她们还不乐意了。” 马德祥说起这个,是真的有点愁了。 他承认,自己和林玉兰这爹妈当得的确不怎么称职,但那时候都是挣工分的,家里孩子那么多,上工的人就那么点,能吃饱就不错了。 加上那会儿还做着梦想生个儿子出来,所以总想攒着点钱什么的,虽然到最后也攒下什么破铜烂铁来。 结果到最后,儿子儿子没有,女儿女儿都跟他们离了心,尤其是他家三妮,在姐妹里一呼百应,只要她一声令下,家里其他几个妮子就真能收拾包袱跟她走人,他总觉得这孩子下一秒就要登基当女王了。 他也拉着林玉兰一起反思过,但现在孩子都大了,连九妮过完夏天都能上小学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这反思看起来真是既无用又可笑了。 其他的大概是真的弥补不了了,所以马德祥就算着家里的账,现在每年吃完用完剩下来的那点钱,要供5个孩子上学的话……其实还是不够的。 之前二妮在厂里赚工资,虽然三妮不让老太太缴了她的工资,但二妮还是有主动拿出一半来补贴家用,说是自己在这家吃喝,总得交一点。而现在二妮也嫁人了,这笔钱也没了。 马德祥就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出去干点什么零工啥的,赚点钱回来给孩子们交学费也好,总不能真让她们一直边干活边上学吧?稍微有点条件了,他还是想着要脸的。 结果被五妮嫌弃了。 “算了吧,爸,你还是好好种地和当好你的村支书就行了,你出去打零工一个月下来都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几天的蛋钱多。到时候钱没赚到,地里还没人干活,两头空。” 养殖场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鸡鸭的数量都上百了,鹅都有二三十只了,沈春花每天骑着三四十斤的蛋,去给固定几家饭店送一圈回来,就能收个四十块钱,刨去饲料成本啥的,再分到她们手上,平均每天真能有个10块钱。 你说要去打零工?几姐妹一个月就能挣300块,好几年的学费都在里面了,你零工能挣多少? 马德祥:…… 他觉得自己也活的挺憋屈的,父母面前当了一辈子孝顺儿子,媳妇儿那里,她为自己生了那么多孩子,虽然没有儿子,但也真是劳苦功高了,他肯定也不能大声她。 出门在外看着是村支书,却依然要夹着尾巴做人,结果面对自己的孩子,也依然被她们鄙视,没有话语权。 他这辈子虽然不可能有孙子了,但自己好像已经当了一辈子孙子了。 林国庆事后把这话和沈春花一说,真是乐死了。沈春花嗤笑了一声, “那还不是他自己找的?孝跟愚孝还是有区别的,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难道还能听他爹妈一辈子的?大姐那里,他俩是夫妻,夫妻平等,有商有量的就行了。” “还有村里人,他别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谁会去举报他,分明是他自己太怂!” “他最对不起的就是那9个孩子,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五妮她们都已经开始苦尽甘来了,他才想着弥补,是我,我也嫌弃他!” 那几个孩子有多拼,沈春花是清楚的。每天比她还早的就在养殖场了,晚上她回去了,她们还在养殖场。五妮六妮在乡里上初中,每天上下学就要走一个多小时,除了养殖场的活,说是回去还要洗衣服。 天知道她们一天到底睡几个小时。 她们私底下怎么分钱沈春花不知道,只知道就去年一年,她分给她们差不多有2500块钱,拿着这个钱,应该能供五个人读到大学毕业了。马德祥还想着去10块20块钱的赚零工回来,那几个丫头怎么可能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