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辅导机构的临时雇佣人员一大早就过来发小广告了。 从把车停好陪韩静妮一起往学校门口这边走时，就有几个大姐挎着袋子满脸赔笑的跑过来，那架势就像是在赛跑，生怕跑慢了落在后边而错失了眼前的目标。 她们一下子分散开来，有的盯着小云，有的盯着韩雪峰，还有的拉着韩静妮，她们像超市推销员一样，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听了一会儿，小云才弄清楚了，原来她们是想让考生帮她们扫一个二维码，加一个人，并用手机回复一个代表她工号的数字，这样对方才能确认这个客户是她拉来的，才能够领到佣金。 韩静妮说她没有带手机，大姐们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当韩静妮拍拍口袋里，她们确认了以后，满眼的失望，然后马上把矛头转移到旁边的小云和韩雪峰身上。 小云拿出手机扫了一个码，那个看上去50来岁，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妇女，高兴地说着谢谢，递上一把塑料团扇。 这扇子做工倒是很精细，也结实。 小云拿过来一看，不由得笑了：现在教培机构真是越来越精了，这是纪念品，同时也是他们的宣传品，团扇上写着他们的宣传术语，得到团扇的人在得到扇子本身价值的同时，也成了绝好的流动的广告，商家真是精明！ 韩雪峰已经被另外两个大姐拉到了几步开外，也在忙着同样的流程，待到一切结束后，他们递给韩雪峰一个塑料透明笔袋，还有一张报纸那么大的宣传页，另一家则直接递给韩雪峰一个无纺布的袋子，里面好像有点什么东西。 一看小云和韩雪峰肯扫码，突然之间又围了上来几个人，韩静妮看着他们繁琐的操作，不耐烦地说：“我先进去了啊！” 韩雪峰一个大男人正没法拒绝呢，韩静妮的话正好救了他，“大姐们，不能扫了，我得送我女儿进考场了。” 说着，不顾她们的聒噪，从众人之间穿过去，四下寻找，看到小云，拉着她的手和韩静妮一起向校园门口走去。 给韩静妮掏身份证和准考证的时候，小云轻轻说：“不用紧张，考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结果已经注定了，你只是去走个过程。” 韩静妮没说话，点点头进去了。 考生们提前半小时进场，已经进的差不多了，正对大门的一栋教学楼门口，写着本次考试的招聘县区和招聘内容，红底白字，分外醒目，搞得小云热血沸腾。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小云是师范毕业就进了学校，上了十几年班，每天每年都重复着相同的内容，有些倦怠了，有的时候就羡慕那些在其他事业单位上班的人，或是公务员们。 那个年代消息闭塞，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年龄和学历也是允许参加公务员考试的，等她知道的时候，黄花菜已经凉了，这无形当中就成了她的一个遗憾，她不知道她坚决支持韩静妮考公务员，考事业编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对于各种考试，小云从来都不打怵，她想如果再倒退20年的话，她肯定要去考一考，说不定人生就会发生一个转折呢。 韩静妮顺着人流走向了西面的一栋楼，她已经混到人群里，看不到人影了。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铃声响起，开始考试了。 校园里很安静，西面的楼门口没有走出任何人，又过了五分钟，韩雪峰不无感慨地说：“韩静妮又踏上了她的一段新征程了，走吧，咱们回车上去等，150分钟需要且等一阵子呢！” 小云默默地跟他一起往停车场走，沿途又拒绝了好几份扫码的。 他们走在便道上，走到离考试学校也就十来米的地方，突然看到绿化带外面的马路上出现了几个帽子叔叔。 他们正在拉扯着大树之间悬挂着的宣传标语。 “这该扫码的也扫了，家长和考生也早就看到了，现在来扯还有啥用，就是走个形式！”韩雪峰说。 小云没看明白，也没听明白韩雪峰的意思，用鼻子问了一声，“嗯？” “你没看见吗？条幅上写的是辅导机构的宣传标语，这考生马上就开始了，帽子叔叔才把它扯掉，不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吗？”韩雪峰解释了两句。 “那也许是他们刚刚接到了举报呢？”小云搞不懂这里面的情况。 韩雪峰想了想，“也有可能，不过你想想什么人会去举报这个？” 小云想了一会儿说：“除了其他的辅导机构，谁还会来举报？” “还是的呀，如果是辅导机构互相举报的话，他们一开始有考生陆续来应该就举报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么小的个县城，帽子叔叔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赶到，这都多长时间了，他们才来，说明被举报的辅导机构比举报的有后台！” “哦哦！”小云若有所悟，“这就是社会吗？这也太复杂了，以我这智商离开学校到社会上去混，估计走不了半集。” “哈哈！”韩雪峰突然扭过脸，看着小云笑了，“这成天看电视看的人都戏剧化了。不过还好啊，老天爷给你找了一个你合适去的地方，在象牙塔里待着就挺好的，出来干啥呀？风吹、日晒、雨淋的，喏，你看那里……”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马路对面，小云看到一辆自助煎饼车停在那里，“像那个大姐一样，到马路边去摊煎饼，这个简单的小生意，估计你就干不了！” “少小瞧人，我做的饭你少吃了？摊个煎饼我还不会？”小云不服气。 “别说摊煎饼，就是做一顿大餐，我相信你也能做的出来，但是你开着一辆食品车到马路上来摊煎饼，并保证把钱天天拿回家去，我就没底气了。” “你是说……”小云想到了刚才的帽子叔叔。 “对呀，现在摆个小摊儿也是需要和城管斗智斗勇的，除此之外，还有同行之间的竞争，就像你，脸皮这么薄，跟谁说话都彬彬有礼的，打架你能行吗？ “这个还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