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秀兰已经把饭桌上的饭菜摆好了，她坐在板凳上，一看就是被刚才那女的的话刺激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云过来说：“妈，刚才我二嫂子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那么个人，刻薄惯了，村里人都知道，她就是个那么个有嘴没心的人，你要不喜欢她，以后出去少搭理就行了！” “我是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是我们做事太欠考虑了，咱们到这来的时候，我也没跟你公公婆婆说着话，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态度，不管怎么说，这是你婆婆的家，我在这反客为主，确实不太好，小丽，你说呢？” 小丽说：“韩叔和韩婶他俩不是事儿多的人，一个贤惠通情达理，你看韩婶儿对小丽多好，还有一个是老知识分子，退休老院长，你来这儿住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你还把院子收拾的这么好，他们回来肯定特别高兴。 不过，妈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你也可以回楼上去，接送孩子一段，和韩叔他们换换，只要咱自家人不闹意见，别人爱说啥说啥，只不过刚才她们胡说被我听见了，我在家怎么能听着，要不以后她还不蹬鼻子上脸？ 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门口说，背后说说也就罢了，还跑到人家门口指指点点，这素质也太差劲。” “好了，好了，过来吃饭吧！”小云拿来碗筷叫着她们一起吃饭。 才吃了两口，小云想起过几天就是五一了，她突然问小丽，“姐，快五一节了，你今天还去看浩浩奶奶吗？” 小丽每年的五一、十一、八月十五和过年都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奶奶，“去呀，怎么啦？” “嗯，是这样。”小云偷眼看了看桑秀兰，她正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吃饭，可能还在想着刚才这件事，而小丽正瞪着眼看着她，便说：“张秋月死了！” 小丽吃了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死了？” “嗯，死了，胃癌。” 桑秀兰也很意外，问：“什么时候死的？” “是正月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小丽问道。 “她临死前几天找过我！” “找你干啥？”桑秀兰和小丽两个人都忘了咀嚼，四只眼睛瞪着小云。 小云看着小丽说：“你们干嘛这么吃惊？她当时看上去挺精神的，还不像马上就要死的样子，她找到我跟我说她可能见不到你了，让我无论如何请求你原谅她，她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现在还说这个干嘛？有用吗？”小丽说的毫无波澜。 “哎呀，姐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临死还能保持这个态度，让我转达她的道歉，你就原谅她吧！饶恕他人也是饶恕自己。” “就你心眼好使，就你心软，谁说个什么你都能原谅！” “可是你不原谅她，又能怎么样？她死了，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折磨的不都是你自己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桑秀兰说，“我看这个张秋月是太糊涂了，从小家里教育的不到位，自己再不开化，把自己耽误了。” “我早就不折磨了，我都不想她。你今天又提起她干嘛？” “哦，找我还跟我说什么时候你去看浩浩奶奶的时候，让我帮她也买一份礼物，给他马大妈送去，她说是因为她的原因宋耀亭才早早死了，要不然老太太跟前有儿子，有孙子，不会像现在这么凄惨。” 桑秀兰问：“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这是她原话，她还给了我一万块钱，用来给浩浩奶奶买东西用。” “这都什么事啊？”小丽懒得评价，端起一碗粥，稀里呼噜喝起来。 “这人还是不错的，懂得横竖，不是唯利是图的人。”桑秀兰说。 “妈，你还夸她？”小丽委屈极了，“难道错的是我？” “我不是说这个，人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只不过她犯的错误有点太大，反正人都没了，就不要提那些了，她那个女儿呢？” “去了福利院。” “哦！”桑秀兰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五一节一大家子人又在一起过，这次的地点还是在王芳芳的大院子里。 桑秀兰看到了韩政杰夫妇，赶紧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韩政杰说：“唉，亲家母，咱们都老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计较，在哪儿待着舒服就在哪儿呆着，你在老家待够了就回来，到城里来住，你要想回去，现在她们姐俩都能开车，让她们就把你拉回去。我们老两口在这儿接送孙子，正好还有个事干，高兴着呢！” 韩雪峰也说，“妈，你怎么住了这么些日子，又突然间提这个事，你愿意在那儿住就好好住着吧，房子需要人气，有人住着鸟才不去搭窝，老鼠、黄鼠狼这些东西也不会去祸害房子，多好！哪天我的活少了，我还想回去住几天呢！” 被他这么一说，王怀勇也来了兴致。 王怀勇说：“我都多少年没住过老家的平房了，哪天我也想去住住。” 小云婆婆就开玩笑说：“那正好，五一放假了，你们放五天假呢，都回去住呗，反正有的是地方，四间屋子，四个大炕，还盛不下你们？” 小云一听，好事啊，如果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去了村里，几辆车往院外一摆，一群人呼啦呼啦在街上一走，看看谁以后还说三道四的。 “就这么定了，咱们回去住几天！” 孩子们都响应。 除了韩雪峰诊所需要人以外，其他人都有空，于是决定从明天开始回家去住到5号再回来，各回各家，各自准备要带的东西。 孩子们当然要带上他们的作业，还有他们的滑板、扭扭车之类的玩具；王怀勇开始收拾鱼竿，他要去过瘾；女人们收拾吃的、穿的，一下子忙碌开了。 下午，小丽和小云带着礼物去看马大妈。 如今的马大妈已经远不如以前，腿疼，脚也疼，脚后跟有骨刺，医生让她走鹅卵石，她嫌疼，不敢走，现在很多时候就是坐在一辆电动轮椅里。 贝贝觉得好玩，跑过去推，吓得奶奶尖叫，哥哥浩浩明显懂事了，看着日益衰老的奶奶，忍不住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