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转变了话题，问：“考了几科了？” “四科了！” “能过吗？”韩雪峰也关心起来。 “不知道，有一科太难了，好多同学都觉得要挂。” 小云心里一紧，嘴上却安慰说：“也许没你们想的那么难呢。好好准备下边的吧，即使这科真挂了，焦虑也没用，那就等着补考吧，会有机会的。” “嗯！” “交通的问题也不用多想了，这么近怎么都能回来！”韩雪峰说完去洗漱了。 小云又和韩静妮聊起了自己上学时期末考试来临时是怎么复习的？甚至聊到了宿管和学生会干部，每天晚上查寝后，他们宿舍每人一个手电趴在被窝里看书的情景。回想起这些，小云觉得那时候的生活真是美好。 韩雪峰洗漱回来了，小云和韩静妮结束了谈话。 小云这才和韩雪峰谈起他今天的态度，问：“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就是买个车票吗？怎么还急赤白脸的？” “唉！”韩雪峰叹了口气，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才掀起被子，钻进被窝，打着戏腔说，“让为夫的细细给你道来——” 原来今天下午病人少了一些，里间有七八个输液的，小玉和小刘照顾着，外间长条椅上坐着三个等着看病的，韩雪峰正在给一个病人检查，突然间门“刷”一下被打开，一个30多岁的女人裹着一阵冷风就闯了进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粗声大气地喊：“大夫呢，给我退药，我就得了一个感冒，两天就好了，给我开这么多天的药，你们这药店就是靠这样发展的吧？赶紧给我退钱！” 韩雪峰正拿着听诊器给病人听肺，没有搭理她，继续听着。 女人见韩雪峰头都没有抬，气更大了，过来把药往柜台上“啪”一放，说：“别装听不见，退钱！” 坐在长椅上的几个人，听着这女人的话，太不像样了，说：“还没听说过从药店买了药，治好了病，还来退药的！” “就是呢，我长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真是林子大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女人一下子就不爱听了，瞪起两只牛眼，看着长椅上的老太太，怒斥道：“关你屁事，好好等着看你的病得了，用得着你三个鼻子眼儿多出这一口气？” 这泼妇一般的怒吼，吓得老太太马上噤了声。 韩雪峰这时候也听完了，把助听器从耳朵上摘下来，挂在脖子上。 抬眼看去，但见这个女人长的虎背熊腰，穿着一件网红棉袄，往面前一站，像一面红墙。她头发有些蓬乱，满脸怒气，就跟谁欠了她800块钱似的。 这时听到动静的小刘和小玉也从后边跑过来，看到这架势，俩人吓得没敢过来，躲在韩雪峰身后。 韩雪峰站起身来，对着来人说：“这是药店，不是超市，哪有退药的道理，你就是在医院买了药也没有给退的呀！” 女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扬起下巴，振振有词地说，“我是听说这里的大夫医术好，才大老远的倒了两次公交车过来，哪成想我就一个普通的感冒，连病毒性的都不是，你给我连中药带西药开了一个礼拜的药，结果我吃两天药就好了，那剩下几天的药不就浪费了吗？我们纳税人的钱不是辛苦赚来的吗？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退了。” 韩雪峰觉得很奇怪，这女人从哪儿听来“纳税人”三个字还用到这了。 他突然对小云，“你说这老娘们奇怪不奇怪？不知道她干什么纳了税，我这开药店的属于个体经营，也吃不着财政拨款，她纳不纳税跟我有几毛钱关系？学会个词儿就敢往上捅。” “她可能是港台电影看多了，你要搭理她，爱说啥说啥呗，后来呢，你给她退了吗？”小云急于想知道结果。 “后来我就跟她说，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作为医生，给病人开药肯定得保证病人吃了药能治好病，正赶上你的体质好，没等把药吃完就好了，这不是更好吗？还省的你吃药忍受药苦的痛苦呢 ！” 女人一听就不干了，“你给我开的这些药要了我70块钱，其实我吃了20块钱的就好了，那剩下的钱你怎么至少也得找给我三十四十的吧，你要是不给我退，我就打电话投诉你！”说这话的时候，女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看来是个讹人的老手。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韩雪峰长吁了一口气，说：“这些药都是我配的，很多已经分不清楚了，不知道原来是哪个盒子里的，你让我怎么给你退？” “这个我不管，你怎么配的就怎么退！”女人步步紧逼。 这时里面输液的人被吵烦了，大声地吼女人，“喊什么喊，你这是吃了两天就好了，你要是吃七天不好，你是不是还要来接着买药？看得起病就看，看不起就走，别在这胡搅蛮缠！” 女人抬腿就要进去理论，被韩雪峰一把拦住，说：“好，我给你退。” 说着，转身从抽屉里拿了50块钱放在柜台上，“把这钱拿上，另外这些药你也拿走吧，给你了。” 女人二话不说，把钱拿起来装在口袋里，拎着药袋就走了。 等待的病人议论纷纷，都说这女人看着年龄也不大，应该是上过学的样子，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呢？ 还有病人说韩大夫人太好了，就不应该给她退，惯她毛病。 韩雪峰当着病人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很郁闷，心里堵了一口气，开诊所也有两年多了，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但这样的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来药店退药的人谁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今天却遇到了。 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韩雪峰心里烦闷，说话的态度自然就不太好。 小云一边听一边笑，简直当成了一个笑话来听。 听完说：“你看，这么不讲理的女人还是慕名而来的，说明咱的技术好，你这就已经胜了，又何必拿一个浑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说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韩雪峰刚刚把这件事说出来，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但是现在又看见她笑，不觉又严肃起来，“你看我生气，特别高兴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