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江白鸽有点后悔。 因为天真了。 果然，大麦隐晦地回了句：【那些作者自然有他们的受众。你看，他们不是也没来碧蓝文学城吗。】 这件事江白鸽也是在蓝得糊涂里听大家聊起的：碧蓝影视挖了一批最早改编ip且都卖的很不错的大神级男作者，专门去给公司写定制ip。 因为他们已经名声在外，所以并没有走网上连载，而是直接纸质出版，并且和影视化几乎同时进行。 所以这批人与碧蓝文学网没有关系。 用寇蕴的话来说就是：“怎么能让男人来污染女频呢！” 话里话外，对赵碧是有崇拜的。 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赵碧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她想做女性自己的故事不假，但她要赚所有能赚到的钱也是真。 就像她虽然喜欢且投资文娱，但其它产业也没落下。 那些不以女性为主角，不凸显女性的智慧和力量的“社会悬疑”，赵碧不喜欢，所以不放在碧蓝文学网，但并不意味着她不能赚喜欢那个类型的观众、读者的钱。 大麦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基于她是碧蓝文学网一员的立场。 赵碧不希望在她专心、倾心打造的真正的女频网站里，看到那些只会把女性当做受害者的“社会悬疑”。 甚至不认同把凸显女性智慧和力量的悬疑称为“女性悬疑”，那样就好像把女性从悬疑这个大类中分割出去一样。 悬疑的分类应当以它的题材本身来划分，而非作者与故事主角的性别。 所以当时江白鸽那个弑父文改编的短剧，才会吸引赵碧。 而后来江白鸽基于自己经历写的那篇无限回归的网暴文，误打误撞的，给了赵碧一个惊喜。 小说虽然写得磕磕绊绊，还被读者质疑，老板却很满意：不算正统悬疑，但是有悬疑的因素，形式也很新颖。 刚一完结，大麦就说，碧蓝影视已经开始按照超级网剧的规模，筹备这篇文的影视化。 而江白鸽当年跟碧蓝文学网签约中有一条，就是她的文的影视改编不再走买断，而是版权费加分成的形式。 也就是说，碧蓝影视给剧的投资越多，剧播的越好，她能拿到手的钱也越多。 不过那篇文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去年开始连载的双女主，虽然订阅方面成绩都不错，但并不是赵碧期待她写的文，大麦之前也暗示过她。 大麦是好意，江白鸽知道。 以大麦作为编辑的身份，其实江白鸽在网文订阅这块的收入越高，大麦能拿的提成就越多。 反而因为江白鸽的合同特殊，所以大麦在江白鸽的影视版权售出这块，只能拿一次钱，并不像连载文的收益那样细水长流，能每个季度、年度的持续带来收入。 她跟江白鸽说那些，都是为了江白鸽考虑。 江白鸽很清楚。 但她更知道，自己不是卖身给碧蓝或者赵碧，她不是她们的枪手，她只是换了个平台写作，但她永远是她作品的造物主。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妥协：每年一部ip文，她还是会交出来。 用不用，就不由她做主了。 大不了就是少赚那一大笔钱。 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好像稍微有资格，可以为了扞卫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稍微清高一点地拒绝金钱了。 她想了想，回复大麦：【我知道了，买房文我会尽快开始，争取今年完结。】 一旦进入写书状态，江白鸽就会完全投入进去，除了写书，满脑子几乎没有别的东西，手机也是始终保持静音状态。 这也是她非常满意现在在蓝得糊涂的工作的一点。 在蓝得糊涂工作，并不要求员工随叫随到。 只要新项目到的时候有人接手，对接的时候不会找不到人——虽然有时候熬了大夜改本子，偶尔也会有人“人间蒸发”，所以一个项目组有一个人得联系得上，能够顺利完成工作就行。 对于喜欢沉浸式写稿的江白鸽来说，简直完美。 但对于要找她的人来说，那真是遭了老罪了。 当江白鸽结束两个小时的写作，打开手机，看到林星然的一串消息，以及最后无奈的“看到记得回我消息”，赶快给她去了个电话。 林星然很快接起电话，一开口便是：“你是不是在写稿？” “被你看穿了。”两人多年的默契，无需多言，“你说要跟我讲女书房的事……是说书要出版了吗？” “对。从去年拖到今年，终于搞定了……” 林星然做编辑出身，对出版流程十分熟悉，知道一本书拖个一两年才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她们这本书能一年搞定，已经不算慢了。 “出版公司那边想让我们配合做一下宣传，做个线下签售。我之前听独孤老师说，你因为之前那事，不太愿意出现在公众面前，所以这次我也不敢马上答应，跟她们说得先问问你。” 林星然所说的“之前那事”，就是20年的那场网暴。 那件事当然给江白鸽带来了心理上的重创，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的复原能力居然那么强。 又或者，时间、金钱和事业有成，就是最好的良药。 事情过去快两年，她可以确定，自己绝没有自欺欺人。 “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不开心我早就忘记了。我记得的只有我换了时间更灵活的工作，因为那部短剧大卖，还换了一个条件更优厚的写作平台，卖出了更多版权……所以才能在安京买房。现在，我房子都装好了，那些不开心的记忆，也应该过去了。” “读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这么多年过去，你果然越来越强大了。” 江白鸽其实经常听到周围人这么评价她。 但她自己很清楚，这份“强大”背后，其实有很多人的支持：没有她们，她可能早就垮了。 别的不说，就说女书房，从建号到中间经营再到现在出书，每次她遇到不能兼顾的时候，林星然都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帮她分担工作量，从未与她计较过。 这一次，也该轮到她“报恩”了。 只可惜天姥不作美，签售会还没办，疫病就再次卷土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