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气是比之前暖和了不少，但到底才四月，昼夜温差大。 就算白天最热时能有十几二十度，晚上气温也就是十度左右，如果不是不得已，没人会睡在大街上。 曹雄的“不得已”是什么，江白鸽心里早有答案。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放大了手机上的地图—— 曹雄不止是在建材市场。 他的定位，正好就在“顶好家居城”附近！ 考虑到定位可能会存在的误差，江白鸽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说不定他之前赶在家居城关门前溜了进去，现在已经在天台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第二天朝夏平安的头上，砸下致命一砖。 江白鸽失算了。 她只算到曹雄从住的地方到建材市场的距离，没有想到，曹雄这样的亡命之徒，脑回路根本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没有钱就可以直接风餐露宿，他要杀人就会直接守株待兔。 他的一切行为都不能用人的思维去揣测，否则就会像江白鸽现在这样，陷入被动。 江白鸽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三点，但她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她翻身起床，想给夏平安打个电话，手指又停住了，差点忘了现在是半夜。 今夜无眠的可能只有她。 曹雄为了第二天清晨的犯罪，现在说不定在养精蓄锐。 夏平安不知危险来临，想必也睡得香甜。 她说最近曹雄没怎么来骚扰她了，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却不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白鸽胡思乱想到天微微亮起，在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匆匆洗脸漱口，又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走到地铁站时才发现地铁站口检修，要比平时晚两小时开放。 她索性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夏平安的小区门口。 夏平安之前跟她提过一次小区名字，但没说具体的单元楼与门牌号。 在出租车上，江白鸽看到时间过了六点，终于拨通了夏平安的电话。 “白……白鸽？” 接到电话的夏平安有些吃惊，她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刚醒来。 “吵醒你了吗？” “没……我也该起床，准备去上班了。” 这是所有大城市打工人共性的一面：必须早起通勤，永远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江白鸽长话短说：“你今天不能去上班。” “什么？” “我见面跟你说……”江白鸽说完，司机正好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江白鸽先扫码付了钱，下车后才继续刚才中断的谈话，“我现在就在你小区门口。” 直到夏平安在楼下见到江白鸽时，还有些懵懂。 她来不及换衣服，还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针织外套。 因为她是与其它人合租的房子，江白鸽来得突然，现在又正好是大家陆续起床洗漱，公共空间比较拥挤的时候，只好和江白鸽约在楼下见面。 江白鸽倒是完全不在意那些细节。 原本悬着的心，见到夏平安之后才平静一些。 “我昨天在建材市场看到曹雄了。”江白鸽开门见山，“我听到他说，今天要拿砖头砸死你。” “什么？！” 夏平安已经记不得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吃惊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不过六层的矮小板楼，看上去是那么亲切宁静。 可即使只有六层，从上面砸个东西下来，如果正好落在脑袋上，那也可能会死人的。 “曹雄他……真的想要我的命？”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 夏平安急忙摆手：“不不不，这太危险了……你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吗？其实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也是可以的……” “本来昨天我就想和你联系。但我想了想，还是得当面来阻止你。” 听了这话，夏平安笑了：“如果我非要去上班，难道你还能绑了我？” 江白鸽的表情却很严肃：“你想过没有，曹雄既然要高空抛砖砸你，那他肯定会提前上天台布置。要是他等你没等到，以他的性格，你说他会就这么甘心离开？” “你的意思是……” “我怕他没看到你，不但不会轻易放弃，反而会更生气……你说到时候他会不会为了泄愤，随便拿几块砖头就往下砸？”江白鸽叹了口气，“所以我今天横竖是要过来的，索性见到你，把利害关系一并讲清楚。” 电话和网络虽好，但还是比不上面对面交流。 这是江白鸽的一贯观点。 因为除了文字、声音，她还能清楚看清面前人的表情，并据此对对方的想法做出更准确判断。 现在，她能感觉到，夏平安有点被她说服了。 “好吧。”夏平安终于松口，“我可以相信你，今天不往那边走，不去上班。我平时工作都很认真，攒了很多假期，休息一天应该不成问题。” 江白鸽的第一个目标达成了，出租车费没白出。 夏平安伸了个懒腰，问江白鸽：“你吃过早饭了吗？今天你有没有别的安排？要不等我去换个衣服……” 江白鸽的表情却仍然没有放松下来：“不，我还得去阻止曹雄。” “你去阻止他？这……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语气很不确定，眼神也不复刚才的轻松。 “当然会有危险，但是，平安，你想，如果今天他没有得手，以他的性格，难道会善罢甘休吗？”江白鸽耐心地分析着当前的情况，“但下一次，我未必能这么幸运的提前知道他的计划，所以……” “必须斩草除根？” “也没这么严重。”江白鸽拍着夏平安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但是，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他以后都没办法再害人。” 夏平安摇头，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自从那次在新家被曹雄骚扰以后，她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想出答案。 而且她记得，这件事情，她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江白鸽明白夏平安的意思：“之前我们都想错了，其实解决曹雄的办法——远在天边，近在……” 她指了指夏平安。 夏平安指着自己，惊讶地问：“我？你是说，我能把曹雄送进局子里，还能让他再也出不来？” “没错。”江白鸽斩钉截铁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