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接下来的安排，因为涉及到律师工作，所以周龄并没有细说，只是反复讲，无论是她、瞿律，还是小雨，都很感谢江白鸽。 江白鸽提醒周龄，也许王良还会搞事。 “我知道，我们打算重新给代姐找个地方住。” “代姐的钱……够用吗？” “瞿律给她申请了一笔补助款。还有她现在也开始重新工作了。她之前家政做的不错，有熟客还来找她做，还有以前的工友，如果有做不完的活也会介绍给她。” 虽然事情现在还不算尘埃落定，但起码还算有一个不错的进展。 眼下也没有什么江白鸽能出力的。 不过周龄答应她，如果事情有什么新进展，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她也知道，江白鸽为这件事付出了很多，连写文的正事都给“耽误”了。 两次去芒县，她们都住在一起，江白鸽总是睡得最晚的，因为她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处理。 不过周龄不知道，工作那块，确实是因为处理代艳玲的事情有些耽误，不得不加班加点完成。 但小说这块……却是江白鸽自己主动停下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提前存稿，基本上都是边写边发，如果哪几天没写，就停了不写了。 对此，读者们与其说是“怨声载道”，不如说是“纷纷猜测”—— 有人怀疑当时江白鸽就不是自愿从南林离开的，所以才更新敷衍；有人怀疑是江白鸽与碧蓝闹了不愉快，正在消极怠工。 还有人觉得，是江白鸽这几年卖了版权、赚了钱，所以对写文就不那么上心了。 虽然江白鸽挂了公告，也没有断更超过三天过。 连编辑大麦都来问了好几次：【我的白，你不会真的被那些评论气跑了吧？】 之前，江白鸽都会觉得很心虚。 但现在，她终于可以说：【我的麦，我回来了！】 这不仅是因为过去了这小半月，她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情，更是因为代艳玲的案子，给了她信心。 和瞿律接触的过程中，她能够比读书更强烈地感受到，作为一个保护弱势群体的律师，一个大多数时候是要从“家庭”中保护她们的“外人”，瞿律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时时处在愤怒和无力的情绪中。 相反，她完全能够理解每一个委托人的选择，无论是她们的犹豫、怯懦，还是不安、逃避，甚至自我放弃，她都能真正的理解。 因为她是全然地同情她们，所以她不愿意轻易对她们说：我对你很失望。 即使她心里有失望，她也知道，那些“不正确”的决定，并非她们主动选择去做，很多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如果连她都责怪她们，那她们该多痛苦？ 而她，不愿意让她们再多承受一份痛苦。 像代艳玲这样反复，甚至最后选择放弃离婚，或者在好不容易离婚后又回到家暴者身边的女性，不在少数。 虽然她也会对很多事情遗憾，但她并不会去怪这些已经饱受伤害、精神早已出现问题，却从未得到过“治愈”的女性。 她只会问自己：面对这样的的情况，我能做什么？我还能为她们，多做些什么？ 瞿律的这种心态，像一束光，照进了江白鸽因为遭到误解而沮丧的内心。 如同温暖的火融化了坚冰。 因为瞿律的这个想法，放在江白鸽写作这件事上，也同样是行得通的。 既然她选择了“写女性”“为女性”这条“小众且非主流”的道路，就应该知道，能找到的共鸣者少，能得到的误会更多。 因为这件事不仅“小众”“非主流”，而且很新，因此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存在。 但换个角度想，这并非坏事。 因为她江白鸽，目前“心理年龄”即将四十岁，也不敢说自己真的搞懂了女性主义。 不止是四十岁，也许到了八十岁、一百岁，如果她能活到那个岁数而地球还没有毁灭的话，她也不觉得能说自己完全搞懂了什么东西。 无论是女性权利，还是写作，她都希望永远学习、永远吸收新的东西。 既然这样想，那么她看待误解的角度就变了。 只要不是恶意的，那就都可以当作一种声音去“听见”：原来还有人会这么想，那看来，我还可以在这个地方努努力。 所以，江白鸽开始“努力”了、 其实那篇网暴文本来篇幅就不长，虽然最近的更新比较拖沓，但也连载了快二十万字，接近整个故事的三分之二。 小说里，姐姐不仅逐渐拼凑出了妹妹的自杀的原因，而且意识到，在妹妹的死亡里，远不止一个“凶手”。 这些人里，有妹妹的同学们：有人嫉妒妹妹成绩好，有人嫉妒妹妹的家庭幸福，有人因为暗恋着妹妹暗恋的男同学，而对妹妹怀恨在心。 而妹妹暗恋的男同学，在发现她遭到霸凌和孤立的时候，一改之前的亲昵。 曾经，他不是邀请妹妹一起写作业，就是主动给妹妹带早点，还总是要和妹妹一起回家，虽然两家根本不顺路，走到校门口就分道扬镳了。 但在妹妹最需要朋友支持的时候，他装作不认识她。 甚至有一次，他看到妹妹把好不容易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作业本掉在地上，第一反应不是捡起来，而是目不斜视地从上面踩了过去。 另一波“凶手”则来自网络：现实生活中的无业游民、现实中女人不看他一眼只能在网上对女人谩骂的光棍、整日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 但当“它们”出现在网络上时，却忽然成了“正义使者”。 这些真相让姐姐无比痛苦。 终于有一次，她无意中进入了妹妹刚上高中的时间。送妹妹上学的路上，路过了一场车祸。曾经，妹妹认出那是自己的同学，她们及时叫来救护车，帮了他。他后来却恩将仇报，站在了霸凌妹妹的一方。 于是这一次，姐姐选择挡住妹妹的视线，直接把车开走了。 当姐姐下一次来到这场车祸之后的时间里，惊奇地发现，那个男生居然在高一的时候就因伤退学了！ 姐姐忽然意识到：她拥有了改变过去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