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蓓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早上打来的。 网上似乎热热闹闹地吵了一宿，但江白鸽的心理年龄摆在那里，身体虽然能熬，心却也熬不动了，早早就洗漱完，爬上了床。 说来也是奇怪，她下午还喝了杯莫松如给她买的奶茶——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喝甜的。 晚上的困意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躺着躺着，就那么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因为网暴，她反而养成了个好习惯，把睁开眼就看手机的毛病戒了。 而是起来先打了个八段锦——还是那句话，心理年龄摆在那。正好莫松如买了早饭回来，又一起简单吃了点。 莫松如说她们的播客已经录完了，正在后期剪辑，大概很快就能上线。 江白鸽点头，说自己也该去整理一下要发布的证据了。 莫松如又问，你不给陆添留后路了？ 江白鸽笑着说，我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有心情想别人的死活啊…… 别说人，连剧的死活她都顾不上了。 先自保吧！ 吃饱喝足后，她就回到书桌旁，把手机里的证据往电脑里导。 东西刚导完，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id，居然是于小蓓，江白鸽还真是吃了一惊。 不过接电话的时候，她福至心灵，想到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的沈魄，一下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电话接起来，于小蓓一开口就是“不好意思，这么突然地给你打电话，本来想先发个信息，但又怕说不清楚，就还是打了电话”。 “看来是好久没联系了，你都跟我这么客气了。”江白鸽倒是直接，“你是不是也来帮我的？” 她这么一问，于小蓓反倒卡了壳，过一会儿才说：“也算是吧。” “那是怎么个算法呢？” 简单来说，于小蓓是要和沈魄“算”这笔账。 当年沈魄偷拍她的照片、还诱骗威胁她发生关系的龌龊行为，虽然被她们反将一军，最后让于小蓓在剧组得到了一个小角色，并且以此开启了娱乐圈之路。 但实际上，于小蓓并未彻底放下。 先不提被性骚扰本身给她带来的心理伤害，就说当时为了使利益最大化，她们并未将沈魄绳之以法，让他还能继续留在剧组——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于小蓓在组里毕竟能亲眼看到，感受还是和陶敏黛、江白鸽不一样的。 更何况，在经过于小蓓的事情之后，沈魄并未有半分愧疚和收敛，而是继续坑害其她无辜的女孩。 这让于小蓓实在难以接受。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做点什么。 所以这两年多，她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就会去搜集沈魄作奸犯科的证据，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送他一副银色手镯。 而20年，受到疫病影响，很多剧组无法开工，沈魄是个选角导演，自然也无事可做。 待在家无事，他便利用自己圈内人、选角导演的身份，开始做起了自媒体。 没想到他这身份还挺能唬人，通过吸女演员的血——不止毒舌差评女演员的演技，还时不时还无中生有、明里暗里讽刺她们都是用各种“潜规则”上位…… 还真给他吸纳了不少粉丝。 于小蓓看了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早就想找机会治治他了。 听到这里，江白鸽也有些好奇：“可是，他本来就在圈子里工作，还直接露脸出来攻击演员……难道大家就没什么反应吗？还是说……你圈都是软蛋？” 譬如，陆添？ 实在不应该。 毕竟圈内有权有钱的多得去了，怎么可能任由一个“圈内人”跳出来胡编乱造呢？ 于小蓓听完，有些哭笑不得：“其实，早在20年之前，我已经偷偷弄过这沈魄两回……虽然没有彻底把这臭虫打死，却也让他的口碑名声越来越坏，很多剧组都不待见他了。” 江白鸽有些惊喜：“小蓓你这么厉害了？” 于小蓓嘴里说着“哪里哪里”，但说起这个中机巧，却也头头是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进了这个圈子，了解多了，自然知道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是死对头。本来选角导演就不算讨喜的活，有时候这家满意了，另一家又不满意。加上沈魄本就心术不正，得罪过不少人……只是看人家觉得这件事值不值得计较。” 于小蓓要做的，当然就是让那些觉得值得计较的人，手里有可以去计较的东西；或者是让那些觉得不计较也可以的人，因为某些原因，真的计较了起来。 等这一步做成，她出钱出力搜集的那些沈魄的烂事，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做得也很巧妙，刚开始几次，沈魄都没察觉到是她在捣鬼。 只不过马也有偶失前蹄的时候，于小蓓毕竟还年轻，经验尚浅，后来还是被沈魄发现了。 好在那时候于小蓓已经在圈内有了些小根基，不算多么了不起，但对付一个沈魄，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沈魄也忌惮她手里的那些东西。 正因如此，沈魄为了给自己找条“生路”，这才想到了做自媒体。 而混迹娱乐圈多年，他深知此处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某种”风气—— 看看能吃到剧的红利的是谁、粉丝暴涨的是谁、总被挑刺的是谁、剧扑了挨骂的是谁，还有那大大小小的剧组里，说话掷地有声的是谁、制定规则的又是谁…… 一切，便已一目了然。 所以，攻击女演员，一定是最能博眼球、得到呼应，风险最小的。 而他赌对的，不止这一点。 遇上疫病初期，大家都困在家里，有闲，还有满腔的情绪需要发泄…… 他赶上了这个风口。 “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越来越猖狂，是因为这样能带来更大的流量？反正他在你圈也越来越难混，所以已经准备放弃了？” “我猜是这样。” 说到这，于小蓓的语气得意。 但很快，又变成了懊恼：“但我还是太不小心了，之前被他发现是我在后面捣的鬼，现在反而连累了你。哎，都怪我！” 江白鸽明白了。 原来沈魄忽然像个疯狗似的咬她，是因为在于小蓓这里吃了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