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梗这个毛病以前叫脑卒中，又叫中风。 得了这个病，就看运气。 有的发现的早恢复的好的，最起码还能自理。有发现的晚的，直接死了的也还好，就怕不死不活的。自个儿受罪拖的别人跟着也不利索，三年五年的往死里熬。 山里人但凡说到中风两个字，那脸色都要变一变的。 这不是个什么好死法。 但偏偏余贵华就得了这个病。 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安明兴连笔都拿不稳，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最后转到重症监护室先观察。 癌症还可以化疗挣扎一下，这个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 送进监护室身边就得有人照看着，一次只能一个人守在边上，两个人轮流着来，就一个人的话根本就招架不住。 安明兴迅速做了决定：“爸，你跟邵平安刚好一起回去，把安文瑞给看着，其他的活先不要管，把娃儿带好就行。” 安正平摆了摆手：“让韩丽娟回去吧，从小就跟着他，这在医院里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天，白天还好说，到晚上不在自己妈跟前闹起来也不好整。 商店总还得开，不能一直关着，要用钱呢。再说你妈在这我连死是活的还不知道，回去心也不定。” 安明兴想的是他妈毕竟是个女的，韩丽娟留在这边方便一点，但是他爸说的这也没错。 韩丽娟一语不发，随便他们安排，怎么安排她怎么来，毕竟这种事情是大事。 “那你就跟邵平安回去吧，帮忙操心把家里的猪和鸡喂一下，自己带着娃儿在家里注意一点。” 韩丽娟红着眼睛点点头。 “又要麻烦你了。” 邵平安叹了口气：“说的这叫啥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肯定会好，现在不比以前了，医院的技术越来越发达，而且发现的也算是及时，一直没耽搁。” 安明兴点了点头，完全说不出那种肯定会好的话来。 上了车，安明兴又喊了韩丽娟一声。 “咋了？” “算了，没事，你回吧！” 他想让韩丽娟帮着联系一下她四姐，联系上了她四姐，她四姐就会通知其他几个姐姐，这个病不好说，让都过来看看吧，了。 但是想着韩丽娟又要看娃儿又要看商店，还要照看家里的猪和鸡，哪有那个时间？ 他自己也有电话她四姐他们家里有座机，打一个去说一声就行。 安文瑞打小都跟着韩丽娟，几乎是她一个人带出来的，所以这娃儿认人啊，还厉害的很。 从韩丽娟走了就在哭，感觉好像被抛弃了似的，歇斯底里的根本就哄不住。 安小五那个头都快炸了，真的恨不得提起来狠狠打一顿，拿胶带把他的嘴巴给封上算了。 别说她，就安玉梅性格那么好的人都招架不住了： “希望二娘人没事，希望韩丽娟早点回来，这小祖宗也不知道咋带这么大的，真的太难搞了。” 黄红月道：“我看够呛，人说倒过去就倒过去，十有八九是中风了，那个病可不容易好。” “咋可能中风了，年纪轻轻的。” “你二娘六十好几了吧，还年纪轻轻。现在年轻人都有中风的，何况是六十多的人呢？” 门上可热闹了，安文瑞在那里鬼哭狼嚎的，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在那里边干活边议论。 小鱼坐在车子里边瞅着安文瑞，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满是好奇。 大概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哭，也不明白他哭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停累不累？ 韩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瞅啥？像是你能听得懂一样。” 小鱼听不懂，也搞不明白，看他在摸自己，还以为在跟自己玩呢，咧着嘴咯咯的笑起来。 一直熬到下午太阳落山，人都回去了，安文瑞总算是哭累了，给喝了一壶奶粉之后睡着了。 安小五走路都不敢有大动静，生怕再把他给吵醒了。 一直到看见河坝里有三轮车过来那口气才松下来。 三轮车直接开到他们门上来的，听见三轮车响，才睡了没多大一阵的安文瑞又醒了。 安小五连话都没来得及给两个人说，赶紧进屋去把人给抱起来，边上的小鱼也开始哼哼了。 韩丽娟赶紧进屋去接了过来。 “从你走都在哭，一直哭，睡着了一阵，这醒来又继续哭，根本哄不住，声音都哭劈叉了。” 韩丽娟伸手拍了拍他：“回来了回来了，不哭了啊！” 安文瑞一头扎过去埋在她的怀里，哭的更伤心了，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崽子一样，委屈极了。 “从小就我自个带着，安明兴三天两头往外跑，带的小气了。这阵认人起来恼火的很，就跟粘在身上一样，根本离不得一会。拉个屎你都不敢在厕所里多蹲一会儿，多蹲一会儿他都能摸过来。” 说着也没着急回去，抱着安文瑞在门边上哄了一会儿。 安小五抱着小鱼在门口坐下来：“二娘咋样了？” “说是脑梗，先送进了急救室，然后又送进了监护室，我也不晓得具体咋样了。 安明兴跟他爸在那里守着，我得回来守着家里边。主要还有安文瑞这小崽子，这么淘神，他爷爷根本就带不了他。” 等安文瑞消停一点她就站起来：“我还得去上坪一趟，爸说走的时候急急忙忙的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不知道有没有啥问题，得赶紧去看一下，鸡和猪都没有喂。” 安小五：“还老远呢，我骑三轮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家里有自行车，把安文瑞塞到后面小椅子上带着他正好。” “那你先去，弄完了回来在这边来吃饭，我饭都给你煮上了。” 不然的话这会儿才回去喂猪喂鸡的，也不知道家里猪草有没有，弄完再过来都啥时候了？ 韩丽娟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矫情的推脱：“那就麻烦你了。你们先吃，不要等我，我一会过来了随便吃一口就行。” “你去忙你的，刚把饭煮锅里，还没来得及弄菜呢，等你过来也就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