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道卷着一阵急风,先是撩开了那厚重的门帘,接着吹乱了桌上的杂物,等到那白衣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陆然这一剑,可是随便斩断过马氏兄弟那非常人的猪头。 陆然等着那样一朵熟悉的血花出现,然后再一个翻身,尽快救下冠英。 可陆然的剑,就在最后半寸要到达白衣人后背之时,忽然停了下来。 不是陆然要它停下来,是那个人忽然伸手,往背后做了个掏的动作。 他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好像是要挠痒痒,实则是一下捏住了树小姐的剑尖。 陆然很是惊异,此时他至少有赤仙之力,可这人头也没回过,仅凭感觉,就封住了他的剑势。 更准确点来说,是捏住了他的冲势,卸掉了他的怒气,更是瓦解了他的杀意。 陆然明白这是又遇见了一位不凡之人,看来这方世界之大,怎会没有仙人,是自己当初想当然了。 这么想着,速胜不太可能了,陆然就想收剑再战,可树小姐被那人两根指头捏得死死的,陆然试了几次,抽身不能。 一气之下,一团涅火从另一手甩出,烧到那人手腕附近。 涅火一出现,那人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口中“咦”了一声,但是还是没有转过身的意思。 冠英还在那埋着头,听见那人发声,也抬头往陆然这边看了一眼。 眼中一团迷茫,但他还是认得陆然的,于是他也“咦”了一声。 这下陆然更是着急,只得弃剑,飞身上了赌桌,打算肉搏。 但那人的动作比他要快多了,他提前预判了陆然要弃剑的动作,在那之前,捏着树小姐的剑尖往上一挑,陆然连着树剑就这样被挑飞了起来,划了一个半圆,摔落到白衣人的正面。 陆然脑中嗡的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落地立即翻身起来,目光随即朝白衣人的脸上扫去。 那人也朝着陆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还是陆然先开了口,“居然……是你?” 白衣青年虽然面露了几分疑惑,却也认出了陆然,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他虽然认出了陆然,却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该称呼你为同乡人?”白衣青年思索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然却想到了方才自己进门之前看见的那一幕,依然觉得怒火难消,一拳就挥了过来,“你这畜生,究竟都做过些什么呀!” 这一拳,当然打不到白衣人的身上,他轻轻推出一只手,包住了陆然的拳头,茫然地问道:“什么畜生?我又做了什么?” 陆然被他一挡,身体几乎被他又控制住,这才冷静下来,看到冠英还跪在那里,他虽然裸露着上身,但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那人的裤子好好穿着呢! 冠英这时候才算反应过来,回过头,对陆然咧嘴一笑,“陆居士,你……你怎么来得这样快?” 陆然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可能是被耍了,破口大骂道:“喂,不是你向我求救嘛?还有,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这一顿吵闹,直吵得身后灵真也醒过来,打着哈欠,说道:“陆然哥哥,你来得真够快的,还有,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白衣青年听见两人说话,明白来人就是冠英和灵真口中的那位“异人”,于是松了手,说了句,“误会了,是自己人。” 冠英见陆然一脸茫然,赶紧起身解释了一番。 原来几个时辰之前,冠英同样要找赌场,谁知道冒冒失失找到了别家,怀疑对方刻意隐瞒,与对方大打出手,落下了伤却也惊动了这位白衣人。 白衣人(冠英说到这里开始称呼他为石大哥)出面将局势摆平,冠英惊奇地发现灵真完好无损地跟在她身后,还跟他有说有笑。 灵真自然很快认出了冠英,跟石大哥说明情况之后,石大哥带他回到了金钩坊,三人一交谈,石大哥说冠英的师父并不是死于他手,而是真的死于心脏梗死,冠英看见这位石大哥白玉一般的干净面孔和无瑕眼色,选择了相信他,三人接着又谈起陆然,说起陆然来自异世界,而且的确不是凡人,石大哥就让冠英打电话给陆然,骗他过来。 冠英还是单纯,一一照办,再等到与灵真闲聊到灵真睡着之后,石大哥又说或许可以帮冠英快速疗伤……这才有了陆然闯入之前,透过门帘看到的那一幕。 “冠英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陆然揉了揉被白衣人捏得有些痛的手,接着往那人的脸上一指,冲冠英和已经凑上来的灵真说道:“但是此人不姓石,也不叫什么小石头,此人的姓李,名叫李玩!” “李玩?”冠英和灵真都望向白衣青年,但这毕竟是在彼世界,两人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李玩哈哈大笑,“我果然令人过目不忘,没错,我是叫李玩,小石头只是我的绰号,道上的名字。” 冠英和灵真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像看傻子一样看向陆然。 李玩也看向了陆然,“同乡人,我也见过你。” “谁跟你是同乡人?”陆然大受震撼,这一夜的下半场,可比上半场还要刺激,不过他虽然心中波澜万丈,脸上却装作风平浪静,甚至还有些无所谓。 “怎么不是同乡了?你忘了我的来处?夏亚吴苏省吴山县吴海镇陆家村出海正南三百里乌有之岛上,那时候我就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当然,还有夏亚城郊狮子城寨狮子楼中,你跟两名个色少年假扮那狮子帮的帮众,混在人群之中……后来溜之大吉。”李玩的脸上全是笑意,看上去他对陆然的到来,十分高兴。 可他这样的轻描淡写,反而让陆然觉得很可怕。 他能说出一番话,再加上他方才出手之犀利,证明此人定是李玩无疑。 这枚石丸有多危险,狮子楼上那些令人惊叹的画面,过去那段时间,可还都历历在目。 而今他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他成长了许多,似乎也更可怕了许多。 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好是坏,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