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志说完,又掏出另外一张请柬。 这张除了被邀请人的名字写着“杨远志”,跟陆然那张,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陆然看着这一新一旧两张请柬,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杨远志:“这么说,你调查鉴宝会一事,发生在你真正接到正式请柬之前?” 陆然这一提醒,羽白最先回神,立即接话道:“可能不止是之前,看杨先生这副架势,怕是青年时代甚至更早就开始了这份研究调查。” “那是自然,不然以我今日的身家地位,何必来此地冒险。”杨远志居然也不否认,而是小心翼翼又将两张请柬收回,他接下来说的话就好像他才是今晚的主角那样,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我等这一天,的确等了很久,就从我父亲死的那个晚上开始。诸位,我父亲参加完第三届鉴宝会虽然远赴了湾岛,但却依旧没有逃掉惨死的命运,那天晚上他在电话里给我说了跟黄簬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他说他看到了,他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羽白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抖动着,问完话他目光呆滞地看向身边虚空,看向那个别人都看不见的黄簬。 杨远志压低了声音,一些十分神秘却又让陆然感觉无比熟悉的话语,开始从他的口中吐出。 “他说,他看见了掌管命运的……仙人。” 接下来杨远志再说的那些话,陆然便没有仔细听了,他发现“仙人”两个字一出,杨远志包括听他说话那几人,脸上的表情,达到了出奇的一致。 羽白在担心,李珍珍在害怕,方梅有些云里雾里,而杨远志本人,则充满了愤懑。 后来,他们的表情开始相像,直至完全一致,他们都兴奋了起来。 那是一种并不发自内心,甚至有些病态的着迷。 喊了几句,无人再理睬陆然,几人齐刷刷转头,看向玻璃房之后那幢亮着灯的大宅三楼。 陆然转头看向李小愚,李小愚的表情虽然不似另外四人那般痴迷,眼睛却也有些发直,眨也不眨,嘴唇微张,似乎在凝神想些什么。 玻璃房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陆然转动脑袋,四处查看,终于在面前这张餐桌的四个桌角,发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白色的粉末像是一群白色蚊蚁,又像是一层霜冻,在桌腿上攀附,生长,一点点蚕食。 “喂,你们几个,都冷静冷静,听我说……” 陆然无法,只得再度调动体力【涅血火珠】之力,从双手再度燃起两团火焰,试图吸引几人回神。 火焰一亮,几人的确回过了头来。 只是同时,灯光也大亮,几十盏射灯同时亮起,照得玻璃房中如同白昼。 蔺瑶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那般传了上来,“各位,李先生已经准备好了,请跟随‘知客’往里走。” 众人望向通往大宅深处那唯一的一套玻璃甬道。 一名身穿道袍打扮奇异的高瘦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了那里。 …… 道人的奇异之处,在于他头上,罩着一具灯笼。 陆然也不懂这是何故,只觉得这灯笼做工材质都属上乘,一只龙头的形状也还算是栩栩如生,只是半透明的内胆之中若隐若现一颗黑乎乎的人头,有些诡异,还有些滑稽。 道人的前胸后背的衣服上都纹着一个“龙”字,手中提着另一具醒目的红色八角灯笼,回头一眼,龙头灯笼中两只龙眼睛跟着鬼魅般地亮了一亮。 “请跟我来。” 步伐吊诡夸张,道人引路上前。 原本已有些意乱情迷的几人被这不阴不阳不清不楚的声音一下拿捏住,都不敢再多说半句话,顿时都感觉到了某种大难临头的意味,缓缓排成一队,跟在道人身后。 陆然排在队伍最前,已经有所察觉,这道人虽然换了身衣服,但他那种怪异走动的样子陆然绝不会忘记,几天前,圣玛丽医院抢走慧真的那帮会飞的人,他们落地之后在地上狂奔的样子,就是如此。 道人不止一人,他们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 所谓的“飞行”也好,眼前这种怪异的身法也好,头戴的奇怪灯笼也好,都是这种组织的一部分。 用太耳大陆的一贯讲法,那就是一座山门。 安洁琳电话里提及的那帮内陆奇人。 龙三十三,龙法师。 一些线索就这样极其自然地衔接了起来,但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棘手,也充满了危险性。 现在,陆然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慧真是否在这大宅之中,如果在,在何处? 而自己,有没有本事从这些人手中,救出慧真,带出李小愚? 摸了摸藏在长裤中的树小姐,陆然想也不想,上前拍了拍那龙头道人的肩膀。 龙头道人专注引路,根本没有想到身后有人会来这么一出,一转头,龙头灯笼上两只龙眼瞪大,纸作的血盆大口张开,里面露出一个面露疑惑的少年人长满雀斑的脸来。 少年脸上疑惑,手上却条件反射地高高举起一记“龙爪手”,只要这么不轻不重地按下去,陆然的天灵盖恐怕不保。 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重要的客人,到底还是忍住了,收了手,雀斑脸少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要干吗?” “我有点内急。”陆然原本双手护在头顶,见少年放下手,展眉一笑,同时也要将双手放下,原本极其自然,只是放下的过程中忽然手势一变,反手推了出去。 带着一些【涅血火珠】上的法宝之力,推了雀斑脸少年一把。 少年的脸上听见陆然说话,轻松了不少,但身体上并未松懈,可以说是本能地用极其诡异奇怪的身法躲开了陆然这一推。 先是像滑了一跤那般下半身滑了出去,接着上半身才跟了过去,摇摆了几下,勉强站定。 “你你你你……在做什么?”龙头之中,雀斑脸开始有了一丝警觉,两只龙爪手虽然没有举起,却已经背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