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太岁。 仔细想想,当初在宛山之中碰见的那种诡异之物,除了喜欢往人身上挤,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危害。 相反,它还是炼复生之丹的一味仙材。 但毕竟现在是不同世界,只是感觉相似并不能说明眼前这些粉末,就是肉太岁。 以防万一,陆然还是找了张纸头,叠了个口袋,将粉末收集起来,包起来,放到了房间离慧真最远的一处墙角。 好在慧真人小小的,挪动起来并不费太多力气。 可陆然还是觉得有些累了,忙完这些,脑子一片迟钝,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可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来。 有个很轻的声音轻轻敲了敲门。 陆然假装没有听见。 片刻之后,门被医院的护士推开,跟着进来一个一身正装,拎着一个巨大公文包的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在屋内四下扫视,视线最后停留在陆然身上。 “喂喂喂,我只是个护工,你来得也太晚了,这女人的姐妹,早就走了。”陆然,决定先发制人。 “我找的不是她,是你。”女人不苟言笑,自报了家门,“我叫蔺瑶,是大成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律师。” 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陆然并不知道“律师”是何职业,所以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哦了一声,“你有什么事?” 女人又从公文包中摸出一张画片,递了过来。 “这是?”陆然这才起身,跑去等下仔细看了看,画片上一片金黄之色,上面是一些符箓。 “这块金子,是不是你今日下午四时五十八分当给了荣兴当铺的老板周润发,价钱是五万枪币加上一枚前朝垒丝烧蓝镶珐琅山茶花发饰?” 听上去,这位律师说话相当职业。 “看上去……好像是。”陆然不太明白女人的意图,随口敷衍道。 “不要好像,是,还是不是?”女人双眉一竖,目光冷冽。 “是。”看得陆然一哆嗦,在躺椅上坐正。 女人继续询问,“昨日五点十六分你又去了佐根道两百八十二号龙记茶档三十七号桌子吃饭,同李丽真、李慧真、李灵真三姐妹一起,并且在五点三十四分隔壁桌遇见了白浚、马盼归、颜叙三人,然后五点四十一分,该地域,发生了枪战……” “是。”陆然一下被她的气势压倒,这精确的讯息可比自己去局子录的口供时还要更加详尽。 难道所谓律师,是真探的上级? 女人点点头,收回画片,又问道:“周润发说你还有另外一块金砖,你带在身边吗?” “嗯。”陆然看到女人的目光已经扫到了他放在躺椅脚边的那个背包,只得弯腰下去,将背包打开,将另一块金块拿了出来。 “可以给我看看吗?”女人嘴上是问询,手上已经戴上了从公文包中掏出的白手套,和一个圆圆的镜子。 “你能帮我举到亮光下吗?”女人显然不愿意放下手中那个巨大的公文包。 陆然无奈只得按照她的要求,将金块举到一盏壁灯之下。 女人拿着圆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微笑,很快又平淡下来,道了一句谢谢。 “肯定不会有错,毕竟是王家出品。”陆然低声应了一句,又将金块放了回去。 “这么说,你知道这块金砖的来历咯?陆然。”女人很清楚地道出了陆然的名字。 陆然挠挠头,“也不能说是知道,大概吧?” 女人再现了杀人的目光:“请不要说模棱两可的话,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陆然没好气地回答。 女人像小鸡啄米那般轻轻点了点头,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五百万枪币!第二块金砖,卖吗?” 多少?这才半天不到,翻了一百倍? 这其中,有妖怪啊。 陆然一脸惊异,却摇了摇头,“不卖。” 女人笑了,笑声令人莫名胆寒,“呵呵呵呵,猜到你不会卖的,我也是随口开了个价。” 陆然摊手,你当我傻啊。 女人收起笑容,表情瞬时变得极其正经,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来,“好了,不兜圈子了,我今天是来替人送请帖的。” 陆然顺手接了过去,丢在一边。 女人走了很久之后他才想起这件事来,打开一看,上面简简单单写着几行字,还颇为正式。 恭请陆然先生 于1886年8月24日晚8点 莅临丼水湾68号 出席晚宴 署名,李世诚。 “这是谁呀?” 陆然想也没想,只是忽然有些后悔,五百万,能够三姐妹喝一辈子奶茶了。 自己要是说“卖”,那女人又该如何应对? 想到那女人,不寒而栗,今晚来了这么多暗门子、大佬、打手,许多人一看身上都背着命案,了真正叫陆然觉得有些怕的人,就是这个叫蔺瑶的女律师。 一晚上这房间内就像是县官升堂,悬案无数,着实有些乏了,陆然望着窗外的天,渐渐浮起了一层朦胧的曦光。 困意,也渐渐浮了上来,浮过了眼睛,淹没了陆然的大脑。 陆然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成为了一位真仙,建立了自己的山门。 这天,是他一千岁的生日,他的徒子徒孙,同僚本家,亲朋好友都来祝贺。 本来是个大喜的日子,到处都挂红绸、点红烛,整个山门,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洋。 忽然间,眼前火红的数千灯笼一齐熄灭。 黑暗中这帮徒子徒孙、同僚本家、亲朋好友,跟着一齐都变了脸。 他们拔出了刀剑,露出了爪牙,全身上下散发着邪恶不堪的气息。 陆然在腰间摸来摸去,没有摸到树小姐,只摸到一块金砖。 想也不想,一金砖砸了出去。 遍地哀嚎,火焰四起。 画面再一转,整个山门除了他和火,再无活人。 然后他抹了抹脸上火烧的黑粉,下了山。 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旁,他碰见了一名少女。 少女在溪边洗脚,开始只是一个背影。 陆然等了好久好久,她就是不转过头来。 心急火燎之际,他决定飞身穿过小溪,再转身看他。 可就在他转过身,即将看清楚那少女面容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鸡叫。 他就此惊醒。 今夜最后一个有缘人,此时,身披朝阳,已经来到了医院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