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芙仙子的生父另有其人,但我——” 淮黄这一停顿,陆然和徐芙几乎同时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但我的确也不知道其中内情。” 两人几乎又同时扁了扁嘴,露出了某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淮黄颇有些歉意地一笑:“那时候我还是个初修行之人,很多事情都不懂,看不懂听不懂,甚至不懂去找人多打听打听,只记得有天仙子突然带回来一个胎丸,说这里面是她的小孩,大家都很高兴,却无人敢去问孩子的生父是谁,仙子自始至终也并未吐露任何详情,只是说如今事务繁忙,想要等一切安定,再将胎丸孵化,到时候她就退隐山林,再好好养育这孩子……” “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徐芙她她她她她……并不是出生在十八年前,而是四百年前?”陆然猛然发现了淮黄话中那爆炸性的信息,指着徐芙,颤抖地问道。 淮黄立即作出了解释:“如果年龄是以结胎那一日算,那的确是,如果是以胎丸孵化那日算起,那鱼芙仙子,就是十八岁。” 陆然依然很是震惊,转头看向徐芙。 徐芙就愣在那里,眼珠也不转,好似一尊石像。 虽然她已经无数次想过关于自己身世的可能,可第一次听到有人口中说出实情,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脑中霎时千百个念头,无数的问题和各种不是滋味的滋味一齐涌了上来,不知从何而起收拾和体会,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爹……徐方也不曾说过此事,每次问他,他就说我是他捡来的……但是捡来的他也很宝贝……” 淮黄的表情依旧认真,甚至起身朝徐芙又行了个大礼:“徐仙君没有骗仙子,据我所知,仙子的胎丸的确是十八年前徐仙君在外勤期间在罗珠国所得,我们曾派人暗访过,但南烂海戒备森严,我们考虑到徐仙君为人正直且在教内实力雄厚,足以保护仙子周全,便决定暂不打扰,以待更合适的时机再与仙子接触,这一点,还请仙子多多担待。” “嗯……”如同失散多年的亲人终于重逢,又或是她终于尝到了内心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滋味,徐芙这时,终于落下了几滴眼泪。 此情此景,陆然见了,也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可他转念一想,真相大白这其实是应该高兴之事啊,于是站出来调笑道:“那怎么说,徐芙既然是瞋火仙子之女,那她理应是这绝瀛城的合法继承人咯,对吗?” 冷不丁地这么一句话,却让淮黄包括在座的各位局长都愣住了,沉默了许久才各自交头接耳说了几句,紧接着居然有两三个人站了出来,表示他们支持陆然的看法,同意支持徐芙成为绝瀛城的新任城主。 陆然原本是想说句玩笑话,活跃下气氛,没有想到居然擦出了这些仙者们的另一些隐藏的火花,他赶紧打圆场,冲淮黄说道:“老爷子,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单纯地想帮徐芙,搞清楚她的身世。” 淮黄起身,示意大家先坐下,然后他先走到瞋火仙子的画像下,拜了一拜,转头说道:“从震南各国的法理来看,的确,瞋火仙子作为原本教尊钦定的无量天君,无量之国的女王,后来绝瀛城的第一任城主,她的女儿,自然有权继承这一切,可绝瀛城这个地方不一样,并不适用震南的法理,这也是瞋火仙子的遗训,各位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圆桌上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回答。 没有。我们没有。 陆然看了眼徐芙,摸了摸下巴:“帝皇死了,自然是皇子继承,为什么绝瀛城就不一样了呢?” “听我继续讲下去,你就会明白。”淮黄转身,又走到那位陌生的红衣仙的画像之下,同样是虔诚地拜了三拜,说道:“一切,都从这个人的出现之后,发生了改变。” “这位钟无欺,是位散修,他说他来自夏亚国西北大荒原的一座甜山,非结非环,修的混元法,练的是无极功,手中有十二卷《太平醒世经》,想在天后的麾下为无量国的子民,做一些开天辟地般的大事业和大功德。” “他出现得突兀,那时候无量国又正处于欣欣向荣的黄金时代,再加上他样貌浮夸,举止轻浮,因此天后和一众上人并不是很相信他所说,只是念在他的确是个真仙境界,听了他一通简直是胡言乱语的讲演之后,给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打发他走了。” “无欺上人倒也没有抱怨,而是抱着他那些经书直接上任去了,他那个芝麻官,也就是平日里调和一下当地的家长里短、邻里纠纷什么的,他倒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很快数月过去,那一片倒也是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连官府每个月度最为头疼的失窃案都少了七八成。” “所以后来瞋火仙子见他干得好,又将他请了回去?”陆然显然对这位上人很有兴趣,忍不住插嘴问道。 “当然不是。实际上数月过去,天后早已将无欺上人忘记,抛到了脑后,直到那日无量国西边出现了一桩大事,才又从吏部那里将这位无欺上人挖了出来。” “那时候无量国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区,其中东边临海,西边靠山,五个区域各有一位真仙驻守,西边临山的照看叫做大石道人,是位彪悍暴戾的蛮力仙人,平日里尽职尽守,对天后也是忠心耿耿。那座几可通天的山叫做岌山,有山便有矿,这岌山中矿藏尤其丰富,盛产金银铜等各种,甚至还产玉石,大石道人一百年前便在此地督办矿场,除了平日里偶尔残暴打死工人之外,从未出过其他差错,经过百年开采,岌山已经被削去了差不多一半高峰,同时也成为了震南第一矿场,可就在矿场产值再一次突破新高,即将成为‘历史第一矿场’的前几日,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工人们在山体挖掘的时候,听见了一些不应该听见的声音,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