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牌九,赌大小嘛。” 望着茄子妹脸上那一副痴迷不已,甚至有些神魂颠倒的样子,陆然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个【运命盒】的本质。 “嘘!你怎么能用那种粗俗的东西来跟环教至宝比较呢?” 茄子妹妹示意陆然不要出声,她正紧张地左望望右看看,看着两只金龟分别乘上了黑船,开始奔着那尽头处的高山而去。 两只金龟,一左一右立在船头,完全一样的动作,举头望向那颗结果树之后保持了一动不动的静止状态。 小黑船顺流而下,遇见了一块暗礁,两艘船几乎偏离了一模一样的航道,两只金龟在同一时间受到了惊扰,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会,直到小船又回到既定的航路,这才同时又落了回去,落下去的位置,不偏不倚,也都是同一处。 至少陆然看不出,这一左一右的两个场景,有什么不同。 “命运的分岔,已经开始了。”一直屏住呼吸,翘首细看的茄子妹却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么玄乎?”陆然转头再去看,果然场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只船儿,速度不一样了,左边那艘,明显慢了下来。 “所以,左边要赢了?”陆然暗自嘀咕了一句。 “不一定。毕竟浑天娘娘只说了这果子代表着我们参赛者,可没说怎么个代表法,更是没有说,先到的船儿,是赢家。”茄子妹却紧跟着又解释分析了一番。 陆然皱起眉头:“所以这是一场无法押注的牌九?那有什么看头啊?” “当然有看头,你现在看到那船儿每前进一步,就是改变你运命的一步,这样一步一步等待着运命揭晓,却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运命,很刺激的啊。”茄子妹的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陆然想了想,说道:“有什么刺激的,对于你我而言,结果无非是两种,要么淘汰,要么晋级,对吧?运命嘛,不就是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正一反,一生一死?” “不不不,运命是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说的,太简单了……”茄子妹觉得陆然是在乱说,是歪理,这下她的脸真的涨成了茄子色,有些恼怒地说道:“你这个人没什么仙根灵性,我不跟你说了。” “我没有仙根灵性?”陆然原本想狠狠地反驳她,忽地想到她说的没什么错,自己……难道不是个无仙窍的人吗? 于是陆然将话憋了回去,两人不再讨论,继续去看长桌上的小船。 因为左边的船比较快,所以船和那只金龟先遇见了第二场风波。 在一个急弯之地,船的速度被迫降了下来,然后这河流两边山体之中,猛然冲出一只体型硕大(相对于金龟)的乌鸦来,照着那金龟就是一顿狠啄,金龟被迫从船上飞起,与它好一顿肉搏,最后弄了个遍体鳞伤,还断了一只大足,才算侥幸过关。 右边那只金龟慢虽慢,却颇为走运,他在过同样的急弯的时候,那只乌鸦虽然也是惊叫着飞了出来,却是逃命的乱飞,更高的天空之上,有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瞅准了目标,很轻松地将乌鸦捕食。 较慢的这只金龟不仅躲过一劫,还因为在此关隘没有耽误时间,因此比另一边那只更快地到达了终点那座高山。 “这就叫天地不仁,吞食万物。”茄子妹还是没忍住发出了感慨。 “难道这不就是懒人有懒福吗?”陆然依旧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再看回那只已经到达终点的金龟,它立在船头,极力仰望了一下山顶那棵大树,望了很久很久,仿佛在想什么,又仿佛在等待什么。 “它只是只虫子,它可没有那么多想法,也许只是在闻那树上果子的味道,准备饱餐一顿。” 陆然的揶揄,依旧在继续。 茄子妹则是把头转向了一边,毕竟就快出结果了,她可不想听这个毛头小子乱讲错过结果。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令她大吃了一惊,那虫子仰望了半天,终于动了,它直飞上山,落在了树下,又继续抬头仰望树干,仰望那些红蓝果实。 就在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它马上会爬上树冠,赢得胜利的时候,它突然头一低,张开口器,在树下的泥土中吃起了那些腐叶,并且直至结束,它就一直在那里埋头吃着腐叶。 茄子妹难以置信地又将头转了过来,看了陆然一眼。 “呵。”陆然学着那只金龟,也昂起了头。 全场的目光,全部来到了另一只金龟身上。 因为受了伤,所以它后半程都是半躺在船头,船虽然很慢,但晃晃悠悠依然到达了尽头处的高山。 金龟有些颤巍巍地站起身子,没有往上仰望,也没有“思考”,顺着那山体就开始往上爬。 “看来它的翅膀也被弄坏了。”这时的陆然,神情终于认真了起来。 “你方才说它们不过是虫子,可你看,这虫子可比人要顽强。”茄子妹逮到机会,立即反击。 “是啊,比人顽强多了。”陆然点点头,没有跟她争,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只希望它爬上了山头后,不也只是为了那一口吃食。” 山体之上,这只金龟的所作所为,可歌可泣,因为断了一只脚,攀爬起来很不方便,一直掉下来,掉下来它也不停顿,立即又重新爬上去,如此一次一次,连陆然都数不清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可谓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到了山顶,来到了那棵树下。 它终于停了一停,像方才那只一样,仰头望向树冠,许久都没有再动弹过。 “死了吗?”陆然小声嘀咕道。 茄子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可时间就这么一息一息过去。 三十息,六十息,一百二十息,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那金龟,还是没有动。 场下,已经开始骚动。 有些人,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浑天娘娘再度举起双手,示意全场安静。 “你们以为运命是什么?运命是需要耐心等待的。运命不是等人摘取的果实,而是一只你无法预测它动向的虫子。”她用其缓慢慵懒又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句话,说得还有点意思。” 陆然表示赞赏,跟着就看见那虫子突然振动了翅膀,飞到了那结满了红蓝果实的树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