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那块牌九大小的铜牌,跟着前人又穿过一个细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四座小小的机关梯,进入之后,机关梯从八十八层直下第五层。 陆然,莫名其妙通过了海选,可现在除了回自己房间,却没其他地方可去了。 北泉、诗南他们此时应该还在八十八层的某个演武台观看选手们各种精彩“表演”,即使他们回到了房间,自己也没有权限可以去往他们住的十七层,至于洞察天君,自从他来到这万环楼,就没再露头过。 陆然忽然想起自己在二手市场遇见的那个叫淮黄的老人,老人说他有个赤仙证,可凭此证自由出入二十层。 要不,再去二手市场逛逛? 其实那里,有很多陆然稀罕的东西,可是,他虽然有钱,但没有家啊。 想到这里,陆然在万环楼一楼的正门门口,将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忽然,身后有个人,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然哥儿,是你吗?”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跟着响起。 陆然回头,看见一名灰衣灰裙,比自己整整矮了两头的少女。 长相也是灰头土脸的样子,自从陆然踏入这仙人界,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仙子。 面容也不太干净,衣衫油腻腻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垢灰,身上背个葫芦,也是缺三短四的,一碰就碎的样子。 这少女也不是丑,而是她的脸上身上给人一种很颓很怂很衰的感觉,很没有精神,说得难听点,有点贼眉鼠眼的感觉。 “你是?”陆然皱起眉头,这么有特点的人,自己越看越觉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是我呀。”少女却快步上前,一下抓住了陆然的手,眨了眨小眼睛:“这都认不出来吗?” “娘亲啊!是你吗?褚义褚老爷?”这熟悉得像只大老鼠站立起来那般的身姿,让陆然一下猜到了这人是谁,“可你……怎么变成了个女人?” 灰衣少女褚义伸手在自己已经没有胡须的下巴上摸了一摸:“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再好好叙叙旧。” 褚义对绝瀛城非常熟悉,领着陆然出了万环楼,左拐右拐行了两刻钟,找到一间没有门头也没有招牌的酒肆。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开着。” 褚义熟门熟路地领着陆然上了楼,找了个僻静的位置两人落座,先点上十壶震南有名的“苦露”酒,再添上几个下酒小菜,然后他很随意地将上衣一脱,只剩下一个肚兜,露出两只白嫩如葱的臂膀来。 “褚老爷……这可不兴脱啊,您还是穿回去吧。”陆然看着他这如假包换的少女身材,可一颦一笑却又跟纷离镇那个老酒鬼别无二致,因此,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都是自家兄弟,让你饱饱眼福。”褚义冲陆然粗鄙而又甜美地一笑,差点叫陆然刚吃下的一口菜喷出来。 “褚老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陆然说话,却不敢抬头直视褚义。 “然哥儿,你不要这样,你要正视自己的欲望,说起来,你今年十七八岁,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城中的温柔乡转一转,包你住下就不愿意走了。”褚义喝酒,嫌酒杯太小,换了海碗,三碗下肚,光这个膀子站起身就扯下一只大鸡腿,吃相那叫一个豪放。 陆然已经看到邻桌有人张大着嘴巴,带着复杂又猥琐的眼神,不住地往这边窥视着。 “我,晋升了真仙,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误食了某种仙草,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褚义又干了三碗酒,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原来那日【浮图】之中,褚义借用【无穷衣】成功逃脱险境,之后又逃去了夏亚元州,在元州他有一日在山中炼气,无意中遇见两只小孩般大的穿山甲在山中争斗,两只穿山甲在山中你追我赶,钻山挖洞,不分胜负,打斗好不精彩,望着面前一座小山在短时之间,被它们钻成了个筛子,褚义顿悟,终于探得了自己的【幻海】,来到了人仙境界。 等他在那山峰上自【幻海】醒转过来,才发现已经不知过了几日,两只穿山甲最后同归于尽,拉扯着力竭而死,此时已经发臭,爬满了蛆虫。 褚义很是感激这两只石鲮,挖了个大坑,准备让它们入土为安,就在搬动尸身之时,发现了其中一只石鲮身上,藏有一株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蓝草,这一看就是个宝贝,离了水土不仅不腐不枯不烂,反而越看越艳,想必这也就是两只石鲮相争之物,褚义将蓝草收入怀中,葬好石鲮,却在下山的途中没有经得住诱惑,将这株蓝草吞食。 七日之后,褚义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异样,然后,渐渐地,一个月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听到褚义这种离奇经历,陆然听傻了,无法想象男人变成女人,那会是怎样一种经过,又觉得难以置信,因此他伸出一只手来,想感受一下褚义现在这张皮,究竟是什么样一个触感。 褚义倒是很大方,挺了挺胸膛,伸过一只胳膊,笑道:“如假包换的女儿身,你尽管摸摸看。” “还是算了吧。”陆然想了想,还是将手缩回,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于是又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位高人,医术颇为了得,想必对你这种情况也会很有兴趣,改日,我介绍给你,免得你这样痛苦。” “痛苦?不不不,怎么会痛苦?原来我那个糟老头子的身体,怎么比得上现在这如花似玉大闺女的身体,还有哦,我偷偷告诉你,我还是个处子……” “这……”陆然被褚义这么一说,脸都羞红了,只好转移话题,问道:“褚老爷,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万环楼?” 褚义从肚兜中翻了翻,翻出一件陆然熟悉的东西来。 一张黑底白字的纸牌,上面写着三个数字。 褚义将纸牌拍在桌子上:“我同你一样,也是环天大醮的参赛者,号码是一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