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曕和灵犀,是太后和果亲王的孩子,太后将他们两个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又怎么会允许魏嬿婉朝着他们下手。 即使,太后心里清楚,魏嬿婉可能只是在吓唬自己。 随着太后缓缓站起身子,她脸上的杀机也越来越明显。 “令妃,你就不怕哀家突然发了疯,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太后站在脚榻上,朝魏嬿婉倾斜着身子,冷冷地威胁。 魏嬿婉的个子不低,她用手托着后腰,站得愈发笔直。 轻轻仰头,直视着太后,魏嬿婉无比清晰地吐字:“你,不敢!” 太后盯着魏嬿婉的眸子,想要她屈服,却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扭曲变形的面容。 一向以为自己慈眉善目的太后,被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她震惊地想要往后退,脚却被绊了一下,蹲坐到了塌上。 难道在别人眼里,哀家竟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人么? 魏嬿婉对于太后的这般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她并不认为,太后会害怕自己,更不会怕到这种程度。 魏嬿婉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子,和太后拉开了距离:“姐姐,放弃挣扎吧,这一次,你斗不过我的。” 太后缓过神,神情落寞地坐直了身子,又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角,道:“在这宫里,想要做一个至纯至善之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哀家手上的人命,也不少,委实不该一直纠结这些!” “弘历已经登基多年,这年代,已经距离哀家统治的时期很久了,陵容,你很好,你不但俘获了弘历的心,还逼得哀家不得不向你让步!” “以后,这后宫便是你一个人的了,没有人再敢对你说一个不字!“ 魏嬿婉站得累了,便径自坐到了塌的另一边,拿了一块山楂糕放到了嘴里。 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魏嬿婉又将那糕点放下,开口道:“能败在姐姐手里,是我生不逢时,能赢了弘历的妃嫔,也没什么值得炫耀。” “不过,若不是我临死前的提醒,姐姐恐怕也不能绊倒乌拉那拉宜修,更不会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后之位上这么多年,不是么?” 太后的思绪突然又被拉到了安陵容死亡的那天,她和安陵容也是像今日这般对坐着。 “是啊,若不是你的那句——皇后,杀了皇后!哀家还不知道,该怎么让先帝彻底厌弃了那位呢!” 太后喃喃地说着,她虽然和安陵容对峙过,彼此憎恨过,但不得不承认,安陵容也曾帮过她。 “姐姐,前尘往事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就随着我的离世而消逝了,不是么?” 魏嬿婉刻意放缓了语调,轻柔着声音。 太后抬头看了安陵容,眼带赞许之意。 “你的本事,哀家是知道的,当年,若是换了你和哀家身份地位,哀家做的,肯定没有你做的好!” “我们两个,若不是被交错的命运捉弄,成了敌对之人,只怕联起手来,也是无往而不利的!” 太后面带微笑,舒适自在地注视着魏嬿婉,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魏嬿婉也跟着浅淡地笑着,道:“姐姐,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我都无意和姐姐作对,希望姐姐能体谅我的不得已。” 太后早已放下了对安陵容的仇恨,她很清楚魏嬿婉说这话的目的。 “哀家一时糊涂,将手伸得长了点,不过,你放心,屋外的那些人,哀家帮你料理了就是!” 魏嬿婉甜甜一笑,道:“只要姐姐不生出想要控制我,威胁我的念头,我们自然可以好好的。” “江与彬作为太医院院判,目标太大,他若是突然死了,皇上必定会派人严查,姐姐,还是留他一命吧!” 能不动手的,太后当然不愿动手。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那弘曕和灵犀” 魏嬿婉轻轻一笑,道:“弘曕和灵犀?他们怎么了?臣妾怎么听不懂太后的话?” 太后虽然有点不满,魏嬿婉没有将背后的证人和证词交出来,但她相信魏嬿婉,不会随便触碰她的底线。 “听不懂就好,人啊,有时候糊涂些,命还能长些!” 对于太后的敲打,魏嬿婉不置微词,她站起身子,微微福了福,便往外走去。 第二天,魏嬿婉便听江与彬说,宫里突发了一种疾病,死了几个宫女和太监。 魏嬿婉不动声色地看了江与彬一眼,瞄了一眼名单。 名单上有十几个名字,夏文,小路子,彤儿都在其列。 “江太医没留下什么把柄吧?舒妃她有问过什么么?” 魏嬿婉将名单放在一边,问道。 江与彬垂手而立,连忙保证:“令主儿放心,这件事,微臣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必然不会有任何破绽。” 魏嬿婉了然一笑,道:“也是,不让你出手,太后又怎么能放心?不过,本宫委实也不必担忧,毕竟有你在前面顶着。” 对于魏嬿婉的揶揄,江与彬并没有多少反应。 跟着魏嬿婉多年,江与彬发现,她对永寿宫的下人们,都非常好。 所以,他不相信,真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魏嬿婉会弃自己于不顾。 “微臣能有今日,全都仰仗着令主儿,能为令主儿赴汤蹈火,是微臣的荣幸!” 魏嬿婉并不觉得江与彬会对自己多忠诚,她试探着说道:“既然你已经替太后解决了高曦月,那你们两个,便是紧密的一体了。” “在这后宫,你效忠于太后,远比效忠于本宫,要得势的多。” 江与彬其实很想说,太后她已经老了,而你才是我效忠一辈子的人,但话刚到嘴边,便已转了弯。 “既然太后娘娘已经下令,让微臣料理了那几个宫女和太监,那便说明,令主儿和太后娘娘,已经就某些方面,达成了一致。” “那么,不管微臣效忠令主儿,还是效忠太后娘娘,都是一样的。” 看着江与彬和了一手好稀泥,在那糊弄自己,魏嬿婉也不生气,只冷哼了一声,便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