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悠然和曾梦姿往北丘去的路上接了李青君，几人又是固定又是试验直忙活了一天。</p>
等日暮向西，终于把木板给定了下来，看着在浅水区也能运转自如的筒车，众人皆松一口气。</p>
“如此，洪朝百姓有救了。”方悠然实在是累了，可撑着一口气又去看了李青君的玉蜀黍。</p>
望着眼前如灌木密布的农田，方悠然简直不敢相信。</p>
“青君，这得长出来多少粮食？”</p>
“我调整了株苗的间距也控了水量，这一片农田的产量比去年能高一番，供一家三口吃一年没问题。”</p>
方悠然大惊：“真有这般高产？那如果全洪朝都种上这玉蜀黍岂不是就没有人再挨饿了？”</p>
“自然，我李青君起誓，定要种出能为全天下的百姓遮风挡雨的大玉蜀黍来！”</p>
李青君的豪言壮语在北丘飘荡。</p>
临近城门关闭，送了二人回家后，方悠然赶紧吩咐饮溪：“待梦姿一交货立刻拉去江南的农田上测试，更要让掌柜的和梦姿说好，先付定金，试用一个月后才能付全。”</p>
饮溪不懂：“小姐是不信曾小姐的技术吗，为何要这般谨慎？”</p>
“我自然信得过梦姿，可绝不能让梦姿知道这背后的东家是我，一切按照规矩谨慎着来。”方悠然按下惴惴不安的呼吸，“否则以她的性格，若知晓我欺瞒她不知作何想法，更何况我现在身份特殊。”</p>
“至于豫州的大旱……”方悠然眉头皱得发麻，“粮铺的粮食还可以施粥多久？”</p>
“一人一天一碗，也不过一个月。”饮溪回话。</p>
“麻烦，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对抗大旱，就算等今年江南的两季稻产出，能空出来供给豫州也得等到晚稻收割后，中间三个月的时间……”</p>
十天就能饿死人，近百天的时间，到时候各种饿殍遍野的残酷景象，方悠然连想都不敢想。</p>
饮溪自然也明白，可看着方悠然忧心皱眉，说：“小姐，人难背天，这天下百姓千千万，你还想自己一人都扛在肩上吗，小姐已经够累了。”</p>
“饮溪我只求心安。”</p>
前世的独善其身，她只想着守住自己的家产早日脱离高家就好，不顾其他。</p>
可一路逃难中，所见所闻之人间炼狱的惨状，她不是木头，做不到心硬如石。</p>
如今重来一次，她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万千百姓活生生地走向深渊而不救，那她和自私为己爱财如命的高轩寒又有什么区别？</p>
“而且饮溪你要知道，家国不善，从来没有个人独善的道理。”</p>
“可是小姐你……”</p>
“好了饮溪，我比万千百姓都过得好，累些是应当的，再说了还有你陪我。”</p>
“饮溪誓死跟随小姐。”</p>
“我知道。”</p>
日暮下，马车向小馆的方向施施然行驶着。</p>
突然，几个隐藏在暗处的穿着破烂的流民露出了头，低声嘀咕着，顺着方悠然的马车亦步亦趋。</p>
呜地一声，马车顿停，方悠然和饮溪在马车中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冲进马车的人直接捂住口鼻。</p>
“何人……”</p>
“少废话。”</p>
一阵刺鼻冲脑的气味传来，方悠然见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心中大震，撑着最后一点念头，在对方把自己拽出马车时，将头重重地撞在了马车框子上。</p>
“嘿，这小婆娘挣扎得挺猛。”方悠然耳边听着口音极重的外乡口音，确定看到自己的雨荷垂珠步摇被撞掉在地无人在意，才任由意识涣散开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