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檀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抬起头,目光与周逾白的眼神相遇,满是真诚,还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很认真。 突然的告白让江静檀脸上露出一丝愕然,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自己还在想怎样引导他,他就因为爱勇敢了一次。 江静檀很难形容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一腔水在激荡,渐渐变得暖融融的。 周逾白似乎是又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了,太过突然实在不好,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正式呢? “那天你问我的,我可以一一回答。” “因为心悦你,所以愿意帮你兜底,我想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因为心悦你,入住第一天,应当热闹些,便安排了那些灯火……我们以前……见过,你说你不喜欢黑,你还说,你阿娘便是点着灯等你爹的……我都记得!” “那些合你口味的菜,我全都不敢忘记,我记了很多年……因为,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在大盛的时候开始……我以为,我记得得越多,和你说话的机会就越多……总不能让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啊。” “我所做的,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周逾白越说越快,他好像有点急,怕江静檀不信,又怕她生气自己的鲁莽,慢慢地越凑越近。 “那……你呢?你愿意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说,会等我吗?” 他注视着江静檀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与试探,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答案或希望,眼神小心翼翼,那一丝害怕的神情使他破天荒的显得有些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这让江静檀的心里又酸又软,自己明明还什么都没说,他就想了这么多,到底是……多没安全感啊…… 江静檀眼睫颤动,眼底铺满水汽,看起来湿漉漉的,带着温柔,她扬起脸,冲周逾白柔柔一笑。 周逾白微微眯起眼睛,试图在模糊中找到一丝确定,但又不敢过于直接,每一次的眼神接触都充满了不确定和犹豫,直到江静檀抬手摸上他的脸。 “当然是因为,我和你一样。” 看着他肉眼可见地愣住,江静檀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周逾白,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比你现有的记忆更久。 二人对视良久,缓缓笑开。 周逾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心却反而像是被吊了起来,砰砰直跳,又无枝可依。 “檀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从前他听许多人这样叫她,是亲密的称呼。 “当然可以。”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终于说出口,周逾白的耳朵通红,从耳根到脖子,连成一片。 江静檀又开心又心疼,直接凑上去,一把抱住他,逐渐用力,渐渐搂紧。 周逾白感知着怀中的温度,只觉得胸腔被填的满满的。 幸好,幸好,真的。 幸好他还是勇敢了这一次 幸好他爱的人也爱他 这一刻,他觉得,过去一次次落空的勇敢,都是为了这一次,过去一切的痛苦,都是为了现在的快乐。 他等到了那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们从现在开始,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檀檀,我一定会努力,让以后更长久。” 他会努力,让一切更安稳。谁也无法阻碍他们。 “嗯。我们一起,拼一个以后。”江静檀在他耳边轻轻地回应。 “小鱼,你说实话,你送我的别院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 “……嗯”周逾白在江静檀的肩头蹭了蹭,语气有些黏糊糊的,像撒娇,又满足。 “准备了很多很多年了。” 江静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一个自己都身不由己,处境艰难的人,会花很多年,很多心思,去建一个想要送给她的别院。 那天之后,二人经常悄悄聚在一起。 他们倒是甜蜜了,整个都城内却是风声鹤唳。 刺杀一事,因为需要查明身份的人太多,所牵涉到的人,也并非是伪装进入,而是本就是禁军内的将士,导致这件事情查起来,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但好的是,那日江静檀在场上,特地指出来的那个人,细查之下,身份确实存疑。 只是这个深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却令得整个朝堂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原因无他,忠勇侯走访询问了很多人,查探过了此人所有的痕迹,及身边亲朋好友亲眷之后,从顺天府保留的此人户籍之中抽丝剥茧,竟是发觉,此人身上有着大盛血统。 这个发现一经公布,整个朝野都陷入了震荡中。 如此一来,事情就不简单了。九州有位高权重者,能在禁军动手脚,还伙同了大盛一起,刺杀君主,这是通敌叛国。 消息传入了宫中,皇帝盛怒,连夜召集了所有的重臣宫中议事。 若此事真的是事实,要彻查朝堂,才能稳住国本。同时,大盛所为,其举动是挑衅九州,九州自是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可若因此兴兵,以目前九州的实力来说,还需要考量。如今,大盛和东离战火不停,大盛又何故招惹九州呢?就怕是一个陷阱。只怕最后是给他们一个突破九州边疆线的机会罢了。 出于此,整件事情都陷入僵局之中。 国都内外皆因为这件事情而陷入了震荡中,江静檀却不急,只在最初商议时露了一面,其余时间,她都在校场中练兵,一是为了避嫌,毕竟大家眼里,她是大盛人,二是,接受了禁军,事情很多。 出乎意料的是,前禁军统领陈游格外配合,热情得让江静檀有些招架不住,明明之前见面时,他的态度还很冷硬……江静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下套了。 进入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 禅心寺中,不少树叶凋零。 清晨时分,有寺内的小沙弥,拿了一把扫帚,正不疾不徐地清扫着落叶。 江静檀身着一身青色衣袍,立于半山之上的一处避风亭中,从她的位置往下看,轻易就能看见一条悠长孤寂的道。 周逾白站在了她的身后,声色温和:“……忠勇侯自那个刺客家中的地窖里,翻出了大批的大盛文书。” 到得这般地步,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情有大盛的手笔。 “除此外,与那个刺客一并行事的多人,也俱是已经查明了身份。” 江静檀闻言,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青山之上,淡声道:“是太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