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家。”江静檀深深作揖下去。 最终商定,既然军报已经送出,不如就将计就计,剩下的兵伪装成百姓待在边关养伤,江静檀接到圣旨后,单独带着季豫的尸首回国都,趁机将江家解救出来。 然后再从长计议谋反一事。 昏黄的灯火下,男子端坐在书案前,看着眼前的纸条,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眼睫垂下,又有些阴郁。 “她无事,便好。”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有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奇怪的是,没有内侍过来关窗。 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悠悠地望着,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天空。 “她应当,是有事要做。” 在萧瑟的秋风中,一位白衣女子骑着马,缓缓地拖着缀在马后,用车拉着的棺椁前行。她的身姿纤细,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长发束成马尾,随风飘扬。 那棺椁显得格外沉重,与她柔弱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但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着都城迈进,一路上,途经不少城池,了解了那场战争的百姓纷纷流泪扼腕,纷纷议论着。 没多久,每当人们提及她时,目光中流露出的只有惋惜和同情。江静檀在此时很满意自己的名声,因为这会为她添上一个保护壳,皇帝再想动手,需要考虑一下民心了。 虽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不少谣言,比如,她和季豫是一对,她痛失所爱等等,江静檀虽然有些在意,她担心周逾白听到,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是对她有利的,亲王之死,总要有人受罚,这些话,在某时刻可以帮到自己。 担心被人发现,江静檀并未将事情真相告知江府,想来母亲听到了会很是悲痛,思及此,江静檀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多时,她终于来到了都城外。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大盛的国都,从城门就能看出奢靡,修建得很好,但防御功能不强…… 由此就能窥见,这是何等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城墙高耸,城门紧闭,但她的行动没有丝毫停留,只着人去传话。 江静檀静静地坐在马上,抬眼看着金黄的牌匾,棺椁停在她的身后,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一会儿,便有侍卫过来传话,让江静檀进城,将棺椁送到宫城去,文武百官和皇帝在那里等。 城门开了,江静檀从马上下来,只牵着走进去。 街道边的百姓看到的是,年轻女子牵着马,缓慢地前行着。她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她的神色凄婉,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在她身后,是一副深色的巨大棺椁,棺椁的表面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它默默地跟随着女子。 女子面容苍白如纸,嘴唇轻抿,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她手中的缰绳紧紧握着,与马之间透露出一种默契。 这些天,他们也知道了是什么事,江家满门忠烈啊,却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女儿,她才十五岁,便经历了太多。 凌王也是时常做好事的,如今战死边关。 他们明明都是好人,都是英雄啊,结果却不美满。 一时间,街道的气氛沉重起来,其中也有人窃窃私语,也是在替替江静檀难过。 江静檀能够听到,她打起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悲伤一点。加油啊,朋友们,对对对,就是这么说她,会说多说,我今天要是能拿下首局,你们功不可没。 宫城前, 皇帝一身龙袍,文武百官身着官服,神情肃穆。庄严肃穆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不少人在心里吐槽,这种场面,皇帝是不是应该换成丧葬期应该穿的制服啊。但抬眼看看四周,有的人一脸凝重,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凝视着远方,便又只默默无言。 最前列的皇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痛和决绝,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跟在他身旁的内侍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他们在这没等多久,这位皇帝就已经开始厌烦了,丝毫不管,等的是他的同胞弟弟。 但他人微言轻,又能如何呢?甚至还要默默祈求江小将军能快些来,不然,若是皇帝发了火,受罚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哦对,今日过后,她还不一定是将军了呢,活不活着都说不准,但那又怎样,与自己无甚关系。 眼见着帝王眉头越来越皱,内侍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或许是他的祈求被上天听见了,江静檀的身影终于出现,但他如蒙大赦,但还没高兴多久,便知道完了。 江静檀身后跟着许多百姓,他们应当是跟随着想要送凌王一程,可如此一来,皇帝想拿下江静檀的想法就实施不了了。 这新帝,一旦有什么不顺心,被折磨的,就是他们…… 内侍的双腿都已经开始颤抖,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他曾见过的鲜血淋漓的场景。 江静檀走到皇帝和百官前,直接行礼跪拜,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很大的闷响,听的人心里一颤。 “臣没有护好凌王,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这一声不卑不亢,听得皇帝的额角突突跳着。他也不算太傻,听着百姓的窃窃私语,他准备好的说辞又如何能开口。 只能用力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故作温声道: “爱卿何以至此。爱卿有何错?你为了孤和孤的子民征战沙场,为了守住城池,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孤的弟弟没了,孤心中自然是十分悲痛的,但自古以来,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这是造化,怨不得任何人。何况,江家军……” “爱卿无需再多言,孤也深知你心中的苦。即日起,你便在家中好好休养一番,边关一事,我们容后慢慢商议。” 江静檀面上装作感恩戴德,实则翻了无数个白眼,装,接着装,装都装不好,还容后再谈,若真觉得紧急,这是等得起的?想卸她的权,也不好好部署一下。 “臣,谢主隆恩!” 江静檀拜下去。 将季豫的棺椁交给禁军后,江静檀便回到了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