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儿在戎国长大，虽然在乐安公主的悉心辅导下，也读了一些中原的典籍，但毕竟没有合适的先生授课，和宁国的同龄女孩子相比，在学识和礼仪等方面，都差了一些。 因此，乐安公主同太后商量，能否给莺歌儿找个老师，单独给她补一补功课。乐安公主的意思是，虽然皇帝的几个女儿都在宫中进学，但莺歌儿毕竟成长环境与她们不同，暂时还是不在一起进学的好，免得莺歌儿因底子较差产生自卑心理。 扎布苏死了，登上汗位的赤烈，又对乐安公主生出非分之想，乐安公主不可能再返回戎国了。太后心下琢磨起公主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作为母亲，当年没能阻止乐安公主和亲，已经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她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给乐安公主尽可能多的补偿。 太后让宫人将沈嬷嬷叫了来，两人唠起了家常。 太后详细询问了公主在戎国的过往，沈嬷嬷一一作答。当然，乐安公主在白水寺驻跸一年诞下女婴之事，沈嬷嬷是不会透露的。 “我这个做母后的，亏欠乐安太多了，我真恨不得让她住到我的宫中来，时时刻刻的守着她，听她说话，陪她吃饭，看她睡觉。”太后感慨万分。 沈嬷嬷道：“老奴理解太后此时此刻的心情。太后有没有想过，给公主再昂贵的吃穿用度，也不如让她夙愿得偿来得真切。” “夙愿得偿？”太后面露疑惑，“不知乐安有何夙愿？” 沈嬷嬷笑了：“太后，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当年公主为何不愿和亲吗？” 太后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老糊涂。嬷嬷，你是说那个佟无忌？” 沈嬷嬷颔首：“正是。佟无忌至今未娶，可见对公主用情颇深。太后何不成全他们二人？招佟无忌为驸马，让公主今后有个依靠。” 太后自言自语道：“你就这么肯定佟无忌愿意接纳乐安？十七年之后的乐安，已经是别人的遗孀，而且还有了两个孩子。” 沈嬷嬷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乎她的过往的。佟大人这次出使戎国，在金莲宫与公主见面时，老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佟大人还是念着公主的。” 太后想了想，道：“这个驸马虽然来的迟了些，但对乐安来说，终是修成了正果。你这个主意很好。你说的对，给公主什么，都不如给她一个心上人。但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来，扎布苏刚刚去世，公主尚在丧期。二来，赤烈正在向皇帝要人，若是知道了公主要招驸马，岂不是会发疯？” 沈嬷嬷道：“老奴倒是不这么想。我认为，恰恰是公主招了驸马，才会断了赤烈的念想。” “还是慢慢来吧。我知道你心疼乐安，但此事关乎国本，弄不好会触发宁戎之间的战事。”太后道，“正好要为莺歌儿选个老师，我看，不用选别人，就佟无忌吧。” 沈嬷嬷道：“这样最好。教习公主的女儿，佟大人必定会尽其全力。” …… 十七年后的宁国皇宫，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的那一茬宫女太监差不多都已被替换了。回宁后的乐安公主，基本上就待在自己的宫中，与皇帝的嫔妃们不怎么走动。是以常常把沐芸招入宫中，陪她说话解闷。 乐安公主发现，每次沐芸进宫后，太子都会不请自来。不会每次都这么巧吧？乐安公主同沈嬷嬷说出自己的疑惑，沈嬷嬷道：“这还不简单，太子定是买通了宫门上的人，有人向太子传话。” 乐安公主有点啼笑皆非：“太子才十三岁，不会是喜欢上沐芸姑娘了吧？” 沈嬷嬷笑道：“男孩子成熟的早，在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是有可能的。不怕公主笑话，老奴十二岁时，就喜欢上隔壁小哥了。” 乐安公主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后，乐安公主突然顿住了。 “论模样，芸丫头是一等一的人物，我看宫中女子少有和她比肩的。论品行，咱们也都看到了，可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太子喜欢上她，并不奇怪。但是，芸丫头已经名花有主了呀，你没看见姜珣看她的目光吗，那种关切，真是从骨子里发出的。”乐安公主道，“得想办法阻止太子，万一用情太深，日后就不好办了。” 沈嬷嬷道：“那天在皇后的宫中，我听皇后身边的人说，已经在给太子物色太子妃了。既然这样，公主就尽量少让沐姑娘入宫吧。见面少了，太子兴许就会淡下来。” “这恐怕不是办法，我看太子常常出宫，就怕太子会找上门去。太子身边扈从众多，兴师动众的，次数多了，怕是会有损芸丫头的清誉。”乐安公主道。 乐安公主不知道，就在她和沈嬷嬷聊着这事的时候，太子还真就去了沐芸书坊。 秀花嫂真是个经商的人才，在沐芸出使戎国这段时间，书坊的生意有条不紊，经营的很好。沐芸回来后，论功行赏，书坊里的上下人等，均涨了工钱，大家欢天喜地，干的更有劲了。 沐芸正在检查新近刊印的书籍装帧，忽然听见门口有个男孩子叫她：“芸姐姐！” 沐芸抬头一看，竟然是太子。她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太子面前敛衽福礼：“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太子这么大的人物来了，书坊里的人怎么都没发现呢？沐芸往书坊门口望了望。 太子笑道：“姐姐不用看了，我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巷子口，让扈从们也都等在了巷子口，我一个人悄悄过来的。” 沐芸慌道：“这怎么行？太大意了。殿下乃一国储君，且又是在宫外，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太子大大咧咧地拿起桌上的书稿，随手翻阅起来：“没事，京畿重地，九城兵马司的士卒四处巡逻，安全的很。倒是姐姐你，这一趟戎国之行，让人胆颤心惊，担忧死了。听说，你们协助公主姑母回来，路上还曾被人追赶？” 沐芸道：“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都还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