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子完全给了最心爱的人,乐安公主并不害怕。她想好了,即便扎布苏以后发现她不是处子,一刀杀了她,她也无怨无悔。 但是,她没有想到,走到白水寺时,竟然频频干呕,浑身无力。 听完公主的述说,沈嬷嬷大惊。沈嬷嬷猛然想起,怪不得那一晚公主借故支开了她,原来是和佟无忌有了私会。 沈嬷嬷懂些医道,比较擅长妇科,她静了静心,抓起公主的手腕,搭起脉来。 乐安公主感觉到了,沈嬷嬷搭在腕上的手指在微微颤动,继而,沈嬷嬷全身抖了起来,最后,沈嬷嬷颤声说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有了身孕了。” “不能吧?”乐安公主将信将疑,“我们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怎么就会暗结珠胎?” 沈嬷嬷苦着脸:“这就是人的命了,有人数年不孕,有人却一朝怀胎。公主,你就是这后一种人。” 这可如何是好?和亲使团已经进入戎国境内,再有一个多月,就会到达戎京。与可汗成婚在即,公主却有了身孕。如果让可汗发现,公主必定会遭受劫难,甚至可能香消玉殒。更进一步,戎国说不定会据此与宁国开战。 此时的乐安公主却显得异常平静,静默片刻后,她猛地抓住沈嬷嬷的手:“嬷嬷,我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沈嬷嬷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公主,你疯了不成?咱们已经进入戎国境内,马上就要到戎京了,你怎么生?听老奴的,赶紧用药,把这孩子打下来,再好好调养,定误不了与可汗成婚。” 乐安公主摇头:“不,我就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我和佟无忌的骨血,我怎忍心将孩子打掉?” 沈嬷嬷抓住公主的双手:“公主,你太天真了,你把孩子生下来,怎么抚养?你是不可能亲自抚养的。如果可汗知道了实情,哪里还有你的命在。” 乐安公主挺起胸脯:“就是死,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想好了,大不了把孩子送人寄养。” 乐安公主这句话,倒是让沈嬷嬷心中一动。她不动声色地抱住公主:“说道,公主,先别急着做决定,咱们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想通了,打掉这个孩子还来得及。” 沈嬷嬷原以为,经过一夜的思考,乐安公主有可能会改变想法,打下这个孩子。岂料,到了,沈嬷嬷去了白水寺,邀请寺庙住持元印到营帐中为公主讲经。几次接触下来,沈嬷嬷发现,元印慈悲为怀,心地善良,是位世外高僧。 日子一天天过去,乐安公主的肚子也一天天隆起。沈嬷嬷特意为公主缝制了宽袍大袖的襦裙,以遮掩身形。好在乐安公主虽然怀孕,但并不怎么显怀,不细看,还真难发现公主已是有孕之人。这一点,让沈嬷嬷稍稍安心。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祈求佛祖多多护佑公主。 但,纸里包不住火,公主终究是要生产的,即便公主能忍疼痛,不喊出声来,可万一出现难产的情况,又该怎么办?眼前这茫茫莽原上,只有这一座孤零零的寺庙,去哪里寻找稳婆?即便找到了稳婆,你敢用吗? 沈嬷嬷略懂接生,但她也怕出现万一。她悄悄地四下打探,附近方圆几十里内,根本没有什么稳婆。莽原上的女人生孩子,都是听天由命。沈嬷嬷长叹一声,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希望公主福大命大,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 可是,在哪里生产呢?必须给公主找个僻静严密的地方。眼看距离公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沈嬷嬷还没有拿定主意。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她说不出口,说出口,又怕人家不答应。 此时的白水寺,只有住持元印和两个徒弟,一共三个和尚。如果公主能在寺庙中生产,那是再好不过了。寺庙较之营帐,要封闭得多,完全可以瞒天过海,骗过营地内外所有的人。 但是,在寺庙中接生,这不是痴心妄想吗?佛门禁地,见不得血光,怎会让一个妇人在里面生产。连沈嬷嬷自己,都在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佛祖啊,请饶恕沈嬷嬷对神佛的不敬吧,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沈嬷嬷甚至在骂自己,该死的嬷嬷,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你会遭到惩罚的。但是,为了心爱的公主,顾不了那么多了,况且,公主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呢。 思忖再三,考虑千回,沈嬷嬷还是鼓足勇气,去见了元印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