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鼎一听,便知那作者正在旁边那艘渡船上,却无法得见,甚是遗憾。但他看到黄云裳焦急要离开,顿觉疑惑,再看向那份手书文本,宋官体?为何要用宋官体? 他突然心意一动,使用神识直接对黄云裳密语道:“黄社长,最近阎君要我秘密调查百年前通魔旧案,当年三法相府幕僚陆舜卿,确信是被诬陷通缉,导致其流落下三域鬼番,他的字体和林掌柜很像,近期阎君会为沉冤者昭雪,请林先生静候佳音!” 黄云裳匆匆留下一句:“你认错人了!”,便飘然离去。 留下苏鼎三人,在画舫内面面相觑。 林藏风看到黄云裳上船,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拉她坐下,用神识密语,焦急地问她发生了什么。 黄云裳却用难得的温柔语气说道:“老林,我累了,我们不去离洲行不行,下次我一个人去,外面太危险了,你就在商社不要出来!” 老林知道刚才画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再多问,便吩咐船夫打道回坎洲。 夜风起,黑水皱,渡船在船夫揺撸之下,轻轻摇荡,像呼吸的节奏一般。看着满天星空,点点倒映在这黑绸之上,两人亦不再言语。 黄云裳困意渐起,居然靠在林藏风的肩膀上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里没有陈胤真,没有逃亡,没有缺钱,没有龙鸣凤啸……没有明争暗斗,只有田园山水,只有一个身着青衫男子守护在自己的身旁…… 林藏风扯过披风,轻轻覆盖在她的肩头,看着熟睡的惊鸿仙子,真希望回程的水途无穷无尽,他可以永远在星光下看着她的脸,守护着她在梦乡里。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梦笑若隐若现,像个孩子般可爱。 但是再甜蜜的美梦,总有清醒时分。“这位小爷,夫人,船到了,上岸咯!”,随着船夫一声呼喊,黄云裳瞬间醒了,她在林藏风的搀扶下,走上了码头,但似乎是仍未适应,走路仍然有点踉跄。 回到二楼寓所,已是深夜,林藏风让黄云裳早点休息,可是她一反常态,说她在船上睡得很香,倒是他一路没睡,让他去睡一会,她要看会书。 林藏风确实有点困,等他起来了的时候,已是大天亮,快到晌午时分。黄云裳已不在二楼房间,他心想她一定去楼下商社大堂了,等待有人上门委托任务。 没想到他刚要下楼,黄云裳就上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刚好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她,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下说话。 他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和平时完全不同。黄云裳一会说今天钱赚够了,干脆先把商社关门歇业一天,想和他一起说会话;一会又说想把方圆给关了,两个人一起去冥界其他区域游历一番。 林藏风不解,问她刚刚干嘛去了?发生了什么? 她说她夜里不困,又一个人去了趟离洲,一口气揭了三个黑榜,榜上黑布都要褪色了,不过价钱不错,一个涨到了三千灵币,刚做完一个,赏金都领回来了,三个都做完不得小一万啊。 林藏风觉得很奇怪,一般都是她做任务,跑腿交榜领赏金的活是他的,为何她一个人都做了?他也不敢问,便随口问她:“什么任务?这么简单?一顿早饭的工夫,这就做完了一个?” 黄云裳懒散地说,没什么,就一个恶灵夜叉,两个邪道。那个恶灵夜叉直接灭了,拿了灵核已经兑现了花红,但两个邪道还没找到踪迹。她又说后悔了,去领花红的时候听到一个鬼差说,那黑榜一个月都没人揭了,没想一次性被揭完了,这下省事了,不然下个月苦主还准备加钱到三千五灵币呢,你说我要是一个月揭一个任务慢慢做,不是赚得更多? 林藏风夸她聪明,让她以后不要急着去黑榜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竞争,能留下来的,一定都是厉害的角色,一般人不敢接榜的,到最后苦主都会加价的。 但是她却没有显示得意的神色,也没有急着要讽刺他只会在家睡大觉。 林藏风只好没话找话说,他说他准备先去找商铺房东谈谈买他们这栋小楼的事,估计房东不等着急用钱,不太想卖的,要价最起码要多出将近一成,不过如果东家今天三个黑榜任务都做完,差不多就够了。 然后他又说要去筹备开书店的事,他准备列个清单,委托一个伙计去冥都和其他州府书店采买,如果能打听到进货渠道更好,他觉得河洲报社的人应该有路子,是不是可以找周会长帮忙引荐…… 没想到黄云裳足足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林藏风有点慌了,他扯了半天都没提到昨天黑水河画舫里的事,这娘们不对劲,越冷静越会发大脾气。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买商铺和开书店都是您同意过的事项啊。” 黄云裳用很值得玩味的语气说道:“哦,对,是我同意的,那你要去采买书目,为何自己不去冥都,还要雇人前去?” 林藏风说道:“我和你解释过的,我是下三域来的,没有入籍上域,去了冥都不方便啊。” 黄云裳说:“没事,昨天我在画舫遇到冥都的九门提督和河洲的李盟主了,你要入籍很简单,我可以托人帮你办,你把生辰八字写给我就行了,冥府都有出生记录核对!” 林藏风心想麻烦了,怎么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一样,不过他还是强行解释道:“我过世太久了,生辰八字早就记不清了,你不是也没入籍么,咱们在河洲这样不挺自由的么!” 林藏风的这句话戳到黄云裳了,她出生时的名字叫王曦芝,不过按冥界规则,她可以先用王曦芝入籍,再改黄云裳,但她不愿意再提王氏旧姓,谁惹起了她的不痛快,她也会让对方更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