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的严副院长则拿着手上曲靖春的计划，倒吸了一口凉气。计划十分详细，不是王鹏飞的行程计划，而是保护王鹏飞研究小组的计划。 严副院长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真是老了，想以前行军打仗那会，我也是部队的重点保护对象，出行都有专门的战士保护，怎么到王鹏飞这里，就没想到这点呢？唉呀，老喽！” 第三天，王鹏飞带着他的研究小组的三个成员，还有两名荣军院的战士，带着电台等行李物品，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在火车上王鹏飞跟东方思英他们讲解进入疫区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做了几点要求。 第一不能直接皮肤接触疫区的生水，在野外考察时，天气再热也要穿长衣长裤，穿雨靴。 第二所用饮用和生活用水都必须要用净水片消毒以后，再用过滤纸过滤，才能使用。 第三进入疫区后，每天必须要吃30-50克南瓜子，女同志吃30克，男同志吃50克。 到湘省岳州站时，正好是下午三点，王鹏飞他们一下火车，就有当地部队的人来接待。负责接待的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军医，姓高，大概30多岁上下，人很热情。 先是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部队招待所，安排他们放下行李之后，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个小时，五点半再来带他们去食堂吃饭。 几人到了招待所抓紧时间洗了个澡，这个年代的火车那真是一言难尽，下车后不管男女，身上那股味都让人受不了。 晚饭是在食堂吃的，没有开小灶，都是一个搪瓷缸打的饭菜，现在还没有正式实行粮票制度，但已经有风声出来了。 住在招待所的人不多，在这年代来说，那炒出来的菜就算是小灶了，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辣椒炒油豆腐，一个青菜，味道还不错，很有湘省的特色，鲜香辣。 很久不吃家乡的饭菜，王鹏飞感觉舌头都适应不了这个辣味了，一边喊着好吃，一边吹着舌头。 东方思英跟秦朗也是一样吃不了这么辣的，满头大汗，拼命喝水。只有卢荟一个人默默地吃着，吃得很香，看来很合她的胃口。 吃完饭，高军医把一叠资料递给了王鹏飞，道：“王顾问，你们先看看这些资料，这里是洞庭湖周边村子的情况介绍，你们先研究一下，想去哪里调研，晚上十点前打电话告诉我，我们明天上午十点出发，带你们去。” 王鹏飞道：“行，那谢谢高医生了，我看完资料就打电话给你。” 资料比较多，有五十多页，全部看完少说也要两小时以上。到了招待所的房间里，王鹏飞把资料分成了四份，一人先看一部分，看完了再交换。 资料里有24个村子的情况，得了大肚子病（血吸虫病后期表现）的占了60-80不等，很多都是一家人不论男女老少，全是大肚子病。 王鹏飞知道那些没得大肚病的不是说没有感染，只是他们还处于早期或是中期，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资料上只是简单的数字，但那一个个高达百分之80的感染占比，那不满40岁就去世的比例，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王鹏飞是不知道以前还有这么严重的疫病，那一个个的村子，几乎是全军覆灭了，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看完资料，几个年轻人都沉默不语，王鹏飞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选两个村子，一个洞庭湖边上的，感染率最高的，一个离湖最远的，靠山的，这里感染率低一些。” 秦朗见气氛有点低沉，忙道：“我看行，先去走访走访，看看情况。” 王鹏飞道：“那就这样吧，思英、卢荟，你们也先去休息吧，早点睡，明天早上七点半集合，吃早餐。” 这次出差都是两人一个房间，王鹏飞跟一个战士一间房，秦朗跟另一个战士一间房，东方思英跟卢荟一间房。 等其他人都回房间了，王鹏飞去招待所的电话室给高医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明天要去的村子。 第二天一大早，王鹏飞几人就吃了早餐，穿好了长衣长裤和雨靴，就在房间里等高医生，王鹏飞道：“等会就去疫区了，大家一定要注意防护。还有现在就吃一些南瓜籽吧，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 高医生来得比预定时间要早，九点十分就到了。 在去第一个村子的路上，高医生对王鹏飞道：“王顾问，你可能要做好准备，有的村民对我们的态度可能不太好。” 东方思英奇道：“为什么？我们是来帮他们的。” 王鹏飞倒是心知肚明，这个村子的比例这么高，想必不知道有多少专家、医生来调研过了。 高医生苦笑了一声：“来的次数太多了，但一直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村民们经历过了太多次希望和失望，现在都有些麻木了。民国军那会就有学过西医的专家来调研过，前后十来年，一直没有好的进展。” 王鹏飞想了想道：“那我们就不进村子，在周边考察一下环境，采集一些标本，另外找几户人家收集点粪便。” 高医生很意外，这王顾问就是这样走过场？这样能调研到什么真实的情况？ 果然到了地方后，村民们的态度都不太好，远远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几个不怕事的，挺着个大肚子，在用当地话骂着，王鹏飞的耳朵好使，那一句句骂声都一字不漏地到了他耳朵里。 王鹏飞不太懂岳州话，但骂人的话总共也就那些，半猜半听地，明白了，无非是骂他们，吃着国家的，拿着国家的，一点本事也没有，一天天到处逛悠骗国家的钱，另外就是一些污言秽语。 高医生也带了一个战士，三个战士在边上守着，倒也没有人敢乱来。 王鹏飞带着研究小组的成员，用网子在水里捞了一些钉螺，又在靠近湖边的土地上铲了几包土，一一放进标本袋中。 做完这些，就找了当地的村干部，在厕所里取了一些样本，村干部还是明事理一些的，临走时，一个劲地给王鹏飞他们鼓劲：“小同志，不要怕，这大肚子病都上千年了，你们要是能研究明白就使劲研究，真要弄成了，你们可就名扬天下了。谢谢啊！慢走啊！” 村干部知道，只要上面在派人下来调查，就说明组织上一直放在心上，没有放弃，只要不放弃，一直研究，这事迟早能有个好结果，这一代没有结果，下一代有希望那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