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看着父亲姿态如此谦卑，心中既不解又不快。</p>
就在他愤懑之际，荒怪已迈步到队伍后方，随意翻弄贡品。</p>
腥臭气扑鼻而来，浓烈得仿佛要将人淹没。姬发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腾着，他用力捂住嘴，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呕吐。</p>
见它们对绸缎布匹、陶碗陶罐没有任何兴趣，随意翻弄后，统统扔在地上。西伯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荒怪又走向羌人队伍，就近捏起一个毫无防备的老者。老者长着大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惨叫，就被扔到远处，砸在岩石上，当场脑浆迸裂。</p>
“太老。”它评判。</p>
一路跟着老者的孙儿原地尿了裤子，嚎啕大哭起来。下一秒，哭声停止了，他被巨怪一棍砸成了肉饼。</p>
“太吵。”它又评判。</p>
这已是故意挑衅了。</p>
可西伯的背影巍然不动。</p>
周围羌人惊呼起来，终于想起要四散奔逃起来。</p>
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p>
眼见事态失控，姬发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p>
他瞪大了眼睛，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稠密，呼吸也变得更困难了。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手心已满是冷汗，拳头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p>
他的哥哥姬邑不知何时策马凑了过来：“别害怕，抓紧缰绳，马能感觉到主人害怕，君父也不喜欢胆小的孩子。”</p>
姬发赶紧调整自己的姿态，握紧缰绳，让小马不要乱动。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勇敢的少年，但心中的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p>
荒怪杀得兴起，意犹未尽。它甩甩木棍上的碎肉，四面环顾，又发出轰隆隆的低吼：“贡品，太差。”</p>
它很快发现了队伍中的姬发与姬邑，簸箕大的手更是伸向姬发：“这个，好。”</p>
“混账东西。”</p>
有人大剑一挥，利落砍下巨怪的手爪，绿色的鲜血溅在地上，吱吱作响。</p>
另一头巨怪见状，怒吼着冲向持剑者。</p>
只见西侯的长子姬邑不慌不忙，右手持剑，左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p>
一圈金黄色的符文浮现在半空中，停留半刻后，迅速扩大，变幻为套索形状。</p>
套索飞向两头魔兵，从头到脚捆住锁紧，让它们动弹不得。</p>
被捆住的魔兵低吼，怒骂，吵得方圆十里都鸡犬不宁。</p>
姬昌这时才调转马头，来到孩子们身边。</p>
他命令卫士把两个动弹不得的魔兵拖到麦田边，将它们头按在地上。</p>
西伯侯下马，所有随侍的大臣和卫士也纷纷下马。</p>
谏议大夫闳夭为他递上一柄铁鞭。</p>
铁鞭名为“碎岚”。</p>
鞭子约莫半丈长，拉直比一个成年男人还高。</p>
鞭身是用开明神兽尾部覆盖的锐利鳞甲所制，再以陨铁铰链，通体漆黑，锋利无比。</p>
全力一击，可碎山岗。</p>
“放开俺们！”</p>
“你想谋反？”</p>
“谋反？”</p>
西伯侯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他是西岐之主，是西方诸侯之长。</p>
处理几头下贱魔物不需要任何人允许。</p>
他当即朗声宣判道：“此二秽物损毁献给商王的贡品，其罪当诛。”</p>
不由巨怪吵闹，他展开铁鞭，缠住其中一个粗壮的脖颈用力一拉……斗大的头就掉了下来。</p>
咕噜噜，掉到麦田里去了。</p>
一股绿色的血从巨怪脖子断处喷出，冲到半空中，又落下污染了泥土。</p>
腥臭瞬间弥漫开去，众人纷纷掩鼻。</p>
第二个巨怪被处决时的怒吼，回荡在田间地头。</p>
姬发骑的小马似乎受了惊吓，前蹄人立而起，下一秒就要发狂乱跑。</p>
他身旁的羌族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马的嚼头，将发狂的马控制住。</p>
“安静，安静。”羌族少年抚着马儿长长的脸颊，让马儿平静下来。</p>
这是姬发第一次听到这个羌族少年说话，而且他说的语言，亦能听懂。</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