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带着燕危到燕府的时候,燕府的大门已经有人等着了,虽燕晟的事情已了,但围在燕府周围的御林军还未撤走,只一个燕危得了黎宁口谕,可以随意进出。 燕府的所有人都被禁足在燕府,只要有人迈出大门一步,就是抗旨不遵,御林军的佩刀可不会留情面,因此来迎接的下人只能站在门内,见到黎宁之后行了个大礼,接引黎宁进门。 黎宁刚迈入燕府,就看到了燕菁与林之行,两人见到黎宁后跪了下去,“向陛下请罪。” 黎宁侧头看向跟上来的燕危,燕危顿了一下,朝黎宁点了下头,就走至父母身侧,跟着跪了下来。 燕菁惊讶燕危的毫发无损,燕危悄然与她对视,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垂头看向地面。 黎宁脸上的笑意很浅,“既然你们这么主动,那便主动说说,你们何罪之有?” 燕菁放下高举的手,就算跪着,她也跪得笔直,“臣有意让女儿红翘入宫陪伴圣驾,哪知识人不清,红翘竟然联合燕晟一起毒害陛下,臣有罪。” 黎宁失了笑容,“陪伴?” 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源头就在燕府,若不是燕菁疏通了关系将红翘塞进宫内,原主又怎么会因为欲仙散无知无觉的死去。 错不在燕菁,可她也并非好意,若真是因为燕菁所说的陪伴,黎宁也不至于如此罚她。 “燕菁,你有异心。”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变了面色,绿意听闻更是上前一步,防止燕菁暴起伤人。 黎宁轻拍绿意的手臂,示意她不用紧张。 燕菁低头,“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说是陪伴,倒不如说是你安插到孤身边的眼线,一个看着孤的物件,孤若是实在无能,燕晟又让你不喜,你也只好亲自取而代之了,不是吗?” 红翘就是最好的帮助燕菁取而代之的人选,她近身伺候黎宁,如若燕菁有了吩咐,在黎宁熟睡之时候便可取了她的性命。 说什么也好,关于这件事情的猜测黎宁也想了不少,可见燕菁的反应,黎宁就知道她真的那么想过。 “燕菁,你野心不小。” 燕菁握紧了手,否认道:“陛下,臣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真真假假,全凭一张嘴,谁也分辨不清。” 黎宁眼神扫过燕危,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孤已查清你们与红翘下毒之事无关,可伪造红翘身份,安插在孤的身边为真,就算你们为百姓做了再多,打了多少胜仗,可律法不可废,天家威严不容亵渎。” 燕菁闭眼,“陛下说的是,臣有罪,凭陛下处罚。” “你虽正是壮年,但做了糊涂事,这朝中再也容不下你,以后便辞去朝中职务,你与林将军三日之内便去兵部交接朝中事宜吧。” 这是要卸了两人的权,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燕菁与林之行没有谢恩,他们深知处罚不会有那么简单。 黎宁接着道:“念在你们往日功勋,这将军府你们且住着,但不再受朝廷俸禄,你们可有意见?” 燕菁愣了一下,黎宁这个意思她便还是个将军?她竟然没有将燕家的人贬为庶民,抄家,流放,这些都没有? “臣没有意见。” “除此之外,知晓此事的人,各打五十个鞭子。” 有御林军上前为黎宁搬来了椅子,她坐了下来,冷淡道:“燕将军,林将军,无规矩不成方圆,孤今日如此,也是看在了你们的过往功绩,这鞭子打完,孤也就既往不咎。” 燕菁与林之行悄然对视,又齐声道:“谢陛下开恩。” 黎宁靠在了椅子上,正午的太阳毒辣,绿意为黎宁摇着扇子,她心中不解,陛下既然喜欢世子,又为何要打他的鞭子,世子又为何没有怨怼之色。 黎宁给他们留了最后的体面,她清了场,亦是没有抬头,但鞭子打到皮肉上面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她没有看燕危,也不知他神色如何,黎宁有些按耐不住,站起了身,与绿意道:“听闻将军府的花开得不错,陪孤去走走吧。” 绿意应了一声,跟上了黎宁。 这个时节,再漂亮的花也开始逐渐凋零,没有什么可看的,绿意心中了然,知道黎宁离开不是为了赏花,“陛下可是心疼世子了?” 黎宁闭眼不再想刚才的声音,“就算是心疼” 这也是他该受着的。 “他毕竟是燕府之人,也确实知道红翘的身份,与燕菁所做之事又有什么分别?” 绿意点头,“陛下赏罚分明。” 这赏罚分明么倒也不是。 黎宁是想要拦着燕危的,但他神色坚定,她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吩咐了人下手轻些。 可说实在的,绿意还是不懂,“陛下,世子明明可以求您,让您不再罚他,他为何不开口?” “你觉得他像求人的性子吗?” 随着绿意摇头,黎宁低笑,“更何况,我若不罚他,他岂不是落人口舌。” 再过一些时日,她会立燕危为正君,今日没有罚他之事若传了出去,被有心之人抓住了话柄,又是一笔麻烦事,说的最多的会是燕危以美色侍人,哄骗了女皇不再责罚于他。 而女皇更是要拥有铁血手腕,不能因为一个男人退让,甚至轻易原谅有着反叛之心的燕府,这鞭子最后还是落了下去,黎宁知道其中关窍,燕危也知道,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黎宁后悔是没有后悔的,绿意说的心疼倒是有几分。 燕危什么都知道,他既想与燕府共同进退,又不想黎宁为难,更不想被朝臣们打上蛊惑君心的标签,挨打也就挨打了,不过是五十个鞭子而已。 他是这么想的,可五十个鞭子结束,他还是差些晕厥过去。 燕菁与林之行两人已经被下人带下去医治了,燕危张了张口,余光见到一双熟悉的鞋,他仰起头,维持着跪坐的姿势,露出了一张汗湿的脸。 黎宁抬手将燕危脸上的碎发拂开,“疼不疼?” 她自知自己说了句废话,“算了,让医者看看你身上的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