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冷得让人不愿意出门。 今天的天气预报显示下午的时候会下雪,很大概率会下冰雹,可一些不信邪又没有车位的车主们秉着侥幸的态度把车停在了路边。 冰雹果然夹杂在雪中落了下来,好在只有黄豆粒般大小,对车造不成什么损伤,但打在上面还是出现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昼短夜长是这里冬天的常态,明明时针刚刚指向了五点,可外面的天已经尽然黑了,只有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照在厚厚的雪面上,马路上面连一个鞋印都没有,诉说着这里的冷清。 只有马路街角的一个咖啡店里还亮着光,黎宁捂着心口坐在咖啡店的收银台后,咖啡豆的香味蔓延在空气中,加上属于北方独有的暖气,她觉得暖洋洋的。 屋内和室外强烈的冷热碰撞让落地窗上面结了一层雾,但黎宁只用听的就知道外面的冰雹还要下上一阵子。 “小白,我怎么了?” 黎宁的心口闷闷的,她试探着动用身体里的灵力修复,可是感应不到灵力的存在了。 小白的声音很虚弱:[我要离开了,宿主,我用我自己和你身上的灵力为你在这个世界换了五条命,你现在的身体和普通的人类一样。] 黎宁坐直了身子,前台的桌面上还摆放着鲜花,暖黄色的灯光照了下来显得屋子里又温馨了几分。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有什么危险存在。 小白没时间解释太多:[宿主,我把原主的过往传给你,我们下个世界见。] 黎宁没来得及说什么小白就彻底消失了,在小白传来的记忆里,原主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黎宁又抬手捂住了心口,想着灵力消失了,连病痛都会继承原主的吗? 她正想继续探究时,有一个椅子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除了黎宁,这里还有一个人,看样子是一个躲雪的顾客,他穿着连帽衫和羽绒服,正窝在店里的桌子上睡觉,动静就是他发出来的,他没有醒,而是换了个动作。 黎宁收回了视线,开始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从小就备受宠爱,可先天性心脏病让医生断定她活不过十八岁,原主的父母是北城当地的首富,家里有钱,干脆就不让她念书,无忧无虑的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害怕原主孤单,他们在原主十岁的时候领养了一个比她大了三岁男孩,可原主并不接纳他,还常常给他找麻烦。 原主认为这个男孩是来分走自己父母的宠爱的,就算长大了之后和他的关系丝毫没有改善。 变故就是在原主十八岁那年出现的,她的父母因为在考察工作途中遇到了山体滑坡,双双身亡,原主和那个养子都分到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并不是亲生的,凭什么能分到钱? 于是在公司的财务挪用公款然后把罪名扣在养子头上时,她什么都没说,冷眼旁观的看着他被逮捕入狱。 在他入狱之后原主才发现公司的财务尽是亏空,还欠了几千万的外债,她申请了破产,公司倒闭,她只能一个人偿还这笔债务。 她卖掉了房子,清算了所有财产,最后用仅剩的钱开了这家咖啡店。 黎宁循着记忆里的数字按开了手机,看了眼手机里的日历。 两天前,那个进了监狱待了几年的哥哥就已经出狱了。 黎宁眯起了眼睛,看来小白愿意牺牲那么大为自己换了五条生命,和这个哥哥逃脱不了关系。 原主没什么仇人,这个被收养来的哥哥算一个。 原主虽然不是害他入狱的人,但她确实冷眼旁观了,其实只要她出庭作证他就会没事,可一来原主讨厌他,二来挪用公款的财务是原主的好朋友展倩。 他也许会回来报复自己,甚至杀了自己。 想到这黎宁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她拿起了挂在前台的羽绒服套在了身上,走到了那个还在睡觉的顾客旁边,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您好,马上就要关店了。” 那正在睡觉的人动了动,他的腿很长,窝在了桌子上面,看起来不太舒服,睡得也不太踏实,被黎宁吵醒后他坐起了身,头上的帽子滑落,露出了他昳丽的脸。 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但没有成年男性的健康感,皮肤苍白如纸,但又因为红润的唇也并不显病态。 他姿态散漫,可能是刚刚还在睡觉,说话时还带着鼻音:“不好意思,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黎宁的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两下。 她动了动唇,翻找出了记忆里的那个名字:“时桉?” 时桉摇了摇头:“你以前只叫我哥哥的。” 这是原主的父母要求原主这么做的,他们两个经常做善事,见时桉身世凄惨,就将他带回家当成亲儿子看待,所以要求原主叫他哥哥,以为这样能促进两个人的关系。 可原主最讨厌叫时桉哥哥,在私下里她都叫他养子,以此来提醒他并不是父母亲生的,别肖想夺走自己父母的宠爱。 时桉明显知道原主不喜欢这样,他是故意的,可黎宁想起自己珍贵的六条生命,顺从的叫了声:“哥哥。” 叫就叫呗,反正又不少一块肉。 听到这个声音,时桉的眼底出现了冰冷的暴戾:“你真恶心。” 黎宁心想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一边从善如流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在对不起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原谅的。 轰隆几声,是外面出现了鸡蛋大的冰雹,按照这个声音来看外面的车子不能幸免于难,表面肯定变得坑坑洼洼的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启唇道:“没关系。” 他看着黎宁,低低一笑:“下辈子注意就好。” 下一秒黎宁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桉握在手里的裁纸刀就扎进了自己脖颈。 血从葱白的指尖溢出,艳的惊人。 几秒的时间内,她摔在地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只有脖颈的血还在流着,慢慢滴进了地上铺着的厚厚的地毯里。 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时桉嘴角咧起的笑。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