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濯池的心里一直有些难过,对黎宁的思念比他想象的要多,但白日里做了太多耗费心神的事,在时针指定凌晨一点的时候他终是被困意席卷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凌晨,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惊醒后,发现空荡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失落感袭来,濯池想起床,侧头时才注意到时钟上面的时间,凌晨五点。 外面的天还蒙蒙亮,濯池止住了下床的动作,什么时候能看到她呢。 黎宁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在睡觉吗,又或是像他一样早早就起了床,他没有手机,联系不到黎宁,连昨天晚上她住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 应该还在睡觉吧,不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呢。 越想越焦灼,濯池只犹豫了一会就穿上了外套打算出门去找她。 三楼已经被李管家交代了,不会有佣人和无关的人出现在三楼,纵然知道这些,但要让濯池鼓起勇气出门也花费了好久的时间。 他扶上门把手的手有些微颤,但还是用了力将门推开。 门外的走廊一片寂静,濯池静默的看门前摆放着的一排木雕,它们都是仓鼠的形状,圆滚滚的身体,有的在抱着个瓜子,有的则是在流眼泪,濯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精心雕刻的木雕拿回屋子里,挨个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更想她了,这些都是她做的吗? 很可爱,但她是最可爱的,想早点见到她。 三楼静悄悄的,再加上重新出门的濯池有意放轻了脚步,纪巧竟然一时没有察觉到他。 她习惯性的总是起很早,此刻正在等咖啡煮好,手上的手机立在窗边,好像是在和谁打着视频。 听声音应该是她的朋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纪巧:“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纪巧反问:“谁说要早点起床第一个去店里抢到限定版包包的?快起床,我只能陪你一个上午,下午我还要工作呢。” 她的朋友比了个ok的手势:“好好好,我起床吃早餐,一个小时后见,拜。” 濯池隔着一堵墙清楚的听到了两人聊天的声音,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提醒一下纪巧,纪巧就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了濯池的影子,她扭过头:“早上好。” 濯池终究是走了进去,这个小厨房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三楼本没有厨房,这是为了濯池回家特意建的,一直没开过火,只有一个咖啡机最近使用率高了一些。 厨房的墙面光洁明亮,外面的阳光还未彻底升起,屋子里的光线带着些暗色,纪巧扎起了头发:“怎么样,睡的还好吗?” 濯池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纪巧笑了笑:“要去找她吗?你应该听到了,上午我有些事情,替我转告她今天不要再打营养针了,可以适当进食。” 纪巧虽然是一名医生,但生活却并不枯燥,也并没有一直泡在学术之中,而是经常约上好友去逛街或者旅游,这都是濯池在刚认识纪巧时被对方强行分享的,她总是讲一些鸡毛蒜皮的,或者是生活中的趣事拉近两人的距离,降低濯池的排斥。 濯池点头后她才继续道:“我看看她应该是在一楼的玻璃房,如果你早五分钟来应该能碰到她,她刚刚在这里打了一杯咖啡。” 濯池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一分钟都没有在这多待,见到黎宁的心迫切,轻车熟路的下楼去找了黎宁,无视了路过的佣人诧异的目光。 说无视也不完全对,濯池是有些不舒服的,但这些不舒服还不足以盖过对黎宁的思念。 想起门口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仓鼠,濯池更加想她,下楼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推开了玻璃房的门。 黎宁正低着头为木雕雕刻雏形,她这次做的是一只正在倒立的小仓鼠,模样有些滑稽,因为有些复杂,她提前在纸上画了出来,听到门口的开门声她也没有抬头。 早上五点,有些佣人已经起床了,老爷子爱干净,这座房子里上上下下每天都要被重新打扫一遍,黎宁已经习惯了佣人的进进出出,没有过多的在意门口传来的声响。 她待在这里纯粹是因为这里的软椅很舒服,加上一会太阳升起时还能晒到晨起的太阳,直到小白提醒她,她才愕然的抬起头,看到了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濯池。 他的发丝凌乱,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形象,黑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因为刚刚晨起他的唇明显的带着些平时不曾有的血色,他的眼尾有些微红,看起来有种软弱可欺的感觉,黎宁见到他之后脑海里莫名的浮出了几个字。 ——病美人。 而濯池眼底的黎宁状态也算不得太好,她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用抓夹随意抓起的头发也有些松散了,显而易见,她一整晚都没有睡,也许一整晚都待在这里。 他抬脚走向黎宁,随着他的走进黎宁眼底泛着的一抹青黑尽入他的眼底。 果然,她一整晚都没睡。 濯池的心底有些酸胀,他拉开黎宁对面的凳子,看向满桌的木雕碎屑,还有黎宁画的几张草图。 他真傻,门口摆着的小仓鼠摆件至少有五六个,按照黎宁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两三个小时就完成的,她熬了整整一夜才做出了那几个木雕。 再远一点是被喝的一干二净的咖啡杯,濯池的指尖微动,她喝咖啡是为了提神吗? 他轻吐出一口气,感觉心底的酸麻感更强烈了:“为什么不睡觉?” 嗓音也是晦涩暗哑,仔细听还能听出些颤意来,在黎宁还未回答之前他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道:“为什么不睡觉?” 黎宁放下手中还未成型的木雕:“我睡不着嘛,找点事情做。” 濯池不接受这样的回答,他重复了第三遍他的问话,一字一句的道:“为什么不睡觉?” 黎宁再是个神经粗的也不是傻子,她试探着问:“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