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教官已经手握钢枪，身子藏在战壕下方，目光炯炯的斜视上方，眼中毫无惊惧之色。 足轻们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也放松了一些。 没吃完的连忙藏好那半块饼干，使劲呵气暖手，搓热后抓起稍显简陋的辽东造，学着教官的姿势趴伏在战壕后面。 中央阵地指挥部，王亚东眉头紧锁，不时在沙盘上标记着日军的动向。 一旁，站着两个前川右卫门的联络武士。 幕府军再无知，再不服也知道如今这里才是整个战场的支点，这里的战况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成败。 何时撤退，何时坚守都得看这里的表现才能决定。 眼见代表日军步炮队的小旗已逼近前沿3公里外，足以对阵地构成威胁。 先遣队参谋长龙既济终于按捺不住，问道：“王队长，既已知日军逼近，不如抢先开炮，将敌人的随军炮兵先打掉？” 王亚东轻轻摇头，解释道：“目标很零散，我军随军的8门火箭炮及数十门60毫米迫击炮，对付区区几个鬼子炮兵难免浪费，反易暴露我方阵地位置。” “目前迫击炮射程不够，用火箭炮容易打草惊蛇，此举无疑会令日军警觉，暂停其攻势，从而错失重创敌军的良机。” “日军并非愚钝之辈，一旦察觉我方率先开火，定会意识到我方实力，自是不会再盲目冲锋。如此一来，第一波大量杀伤敌军的机会就没了，实乃憾事。” “暂且让那帮小鬼子得意片刻吧。”龙既济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第一战非同小可，乃是给予日军沉重打击、彰显我军威风的绝佳时机。 第一战打漂亮了，也能提振幕府军的士气，增加防线的韧性。 王亚东通过侦查员的抵近侦察，将敌情看得一清二楚。 正面先上来了一个旅团，伴随一个炮兵大队。 日军炮兵大队，十六门75毫米山炮与六门105毫米大炮分列两侧，对己方阵地形成夹击之势。 若我军炮兵贸然开火，仅能摧毁射程内的十六门小炮，而对那几门威力巨大的105毫米大炮则鞭长莫及，实非明智之举。 火箭炮是用来对付敌人的集群目标的，只是打几门105太不划算了。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排兵布阵，战场一时间陷入寂静，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间，一阵急促而猛烈的爆炸声划破了宁静。 日军十六门75毫米山炮，在仓促间完成了部署，随即向那刚筑就的小高地阵地倾泻下几轮高爆弹。 “轰隆……轰隆……” 狭窄的小山坡，以及两侧阵地瞬间被火海吞噬，炮弹的锋利碎片与碎石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肆意横扫，其威力倍增。 所触之处，山坡上的枯草与树丛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刺鼻的硝烟迅速弥漫，将整个阵地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战壕与防炮工事内，先遣队的战士们双肘曲起，将身子支撑在地面上，或者侧卧，减少身体与地面的接触面积，防止冲击波震伤内脏。 任凭头顶碎石尘土簌簌而下，脸上沾满了灰尘，却看不到任何惶恐和紧张。 这些士兵的前辈都是从敌方的优势炮火中打出来的，有些基因一辈辈传了下来，都刻在后辈的精神之中。 火箭炮营和迫击炮连的数百勇士，目光紧锁远方那闪烁的火光，心中焦急万分，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以炮火还击。 恰在此时，日军第25联队第二大队长龟田正太郎少佐，手持战刀，猛然向前一挥，高呼：“光复东京之日已至，杀给给！” 随着他的号令，一个大队的日军在六辆战车的掩护下，如饿狼扑食般冲向两公里外硝烟弥漫的防线。 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就派出一个大队的兵力，可见日军的决心有多大。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十六门75毫米山炮以单炮每分钟六发的频率，持续倾泻着死神的铁雨。 山头阵地之上，烟柱滚滚，守军难以抬头。 然而，日军迈动短腿，凭借惊人的速度与决心，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便逼近至防线前。 一声哨子声响起，战士们迅速带着武器跑出防空掩体，在阵地上把轻重武器全都迅速架设完毕。 鬼子前锋部队在火炮和歪把子轻机枪的掩护下，跨越重重弹坑，逼近至不足五百米之处，一边突破障碍，一边以火力压制守军。 一枚信号弹升上天空，早已等不及的迫击炮连猛然间爆发出轰鸣，数十枚炮弹如离弦之箭向着冲锋的鬼子砸去。 紧接着，十余发火箭炮弹划破长空，直逼日军那75毫米山炮的阵地。 王亚东最终还是决定用火箭炮灭一灭小鬼子炮兵的威风。 老是被鬼子炮炸也不是办法，容易伤自己的士气，再说又不是没有还击手段。 “轰隆……” 火箭炮虽威力不凡，但是散布较大，使得炮手们即便手握最精准的射击参数，也难以即刻将敌阵化为乌有。 首波攻击仅掀翻了一半山炮，却足以令日军惊慌失措，匆忙撤离原阵地，前线的支援因此戛然而止。 两侧阵地上，尖锐的哨音骤然响起，幕府军旗本老爷们声嘶力竭地嚎叫：“哇呀呀，快乐雷足轻们，冲锋杀敌呀！” 话音未落，几十名怀抱炸药包的自爆兵，从嗓子眼里挤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声。 一跃而起跳出战壕，捧着怀中的炸药包，跌跌撞撞的向着小鬼子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这些自爆兵在火光的映照下，个个面色惨白，表情扭曲，一边跑，一边嘶声大喊，给自己壮胆。 更多的自爆兵畏畏缩缩趴在战壕内一动不敢动，任凭武士老爷怎么踢打也动不了半分。 即使把他们搀扶起来，那些吓傻的自爆兵也如同僵硬的王八一样，肢体僵直，哆嗦个不停。 气的武士老爷拔出太刀，连砍了十几人。 王亚东目瞪口呆的看着冲出去的自爆兵，战场一时间陷入寂静。 无论是日军还是改放军，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狂呼乱叫，连滚带爬的冲进敌堆的自爆足轻，忘记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自爆兵拦腰抱住眼前的小鬼子军曹，滚进了人堆。 军曹看清楚自爆兵胸口冒烟的炸药包，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自爆足轻和他脸对脸的一起尖叫了一秒钟。 “轰隆” 一声惊天爆炸响起，狂暴的冲击波撕碎了方圆五十米内的一切物体。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将碎片撒向四面八方。 这是开战以来这片战场上最猛烈的爆炸，105炮弹的轰炸跟它比起来就像是小砸炮。 毕竟是30公斤装药的人体炸弹。 一发更比十发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