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报官，可跑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官府在何处，虽然有好心人给她指路，但嫌弃她的人更多。 路上，她也遇到过巡察的官兵，人家说他们是步军营的人，只管京中治安，不管找人，让她去京兆府。 她找不到衙门，走投无路，只好再来粥棚这边求十四福晋。 在这妇人眼里，十四福晋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几日，她听身边领粥的人说了，这位福晋的夫君是皇子，还是要继承皇位的皇子。 这样的贵人，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帮她找到孩子。 完颜氏生怕自己被这妇人过了病气，一边用丝帕掩着口鼻，一边道：“青瓷，派个人带她去顺天府。” 若不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她就让人将这浑身都有溃烂的妇人赶走了。 也不知守城的官兵是怎么值守的，居然把这种衣衫褴褛，身上都烂了的人放进来，就不怕她有疫病吗？ 完颜氏不知道的是，这妇人和她女儿是秋日里跟着人混进城的，那时候她们身上的衣裳还没烂，人看着还挺干净的。 进城后，妇人找不到活儿干，只能带着孩子乞讨，冬日里天冷，衣裳单薄，便冻伤了。 “福晋，求您帮帮民妇吧。”妇人却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跪着拦住了完颜氏。 她带着孩子们一路乞讨来京城，路上被官府诓骗的还少吗？ 等她去了官府，人家也未必会帮她找孩子。 十四福晋这样的贵人，能遇上，便是她的福气。 只要贵人开口，孩子肯定能找到。 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和三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妇人担心女儿被人拐走卖了。 若不快些找到孩子，就来不及了。 官府是不可能去牙行找人的。 贵人们就不一样了，一声令下，那些人肯定怕了，说不定直接把孩子还回来了。 “这妇人是你们安排的？”年惜月转过头问道。 离得远，她们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但这些人面部表情，能猜到一点点。 “不是。”白芷和白薇连忙摇头。 “主子说了，要徐徐图之，且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奴婢们不敢轻举妄动，您未吩咐，奴婢们可不敢自作主张。”白薇解释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年惜月看到完颜氏叫了人，将这妇人拽走了。 “等会儿派人悄悄跟踪那妇人，打听一下出了何事，小心些，我怀疑这妇人是有人安排来坑完颜氏的，别把我们也坑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年惜月可不想当那只螳螂。 “是。”白薇颔首：“奴婢会交代他们小心谨慎。”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妇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竟然挣脱了拽着她的护卫，在完颜氏进那个小帐之前，跪在地上拽住了她的裙摆。 “福晋，求您帮帮民妇吧，求您了。” 完颜氏见她拽着自己的裙摆，下意识抬起脚踹了过去。 她穿着花盆底鞋，一脚踹到人家胸口，妇人倒地后，捂着胸口，根本起不来。 “无知贱民，我可怜你，给你施粥，你却恩将仇报，病的浑身溃烂，还靠近本福晋，居心叵测。”完颜氏气的浑身发抖。 她身边的护卫连忙上前踹了那妇人几脚。 一来，这妇人突然挣脱了他的控制，也代表他失职，二来，她病的这么重还接近福晋，其心可诛，哪怕杀了她，也是死有余辜。 这妇人因为长期挨饿受冻，身子本就很虚弱，加之担心孩子，整个人有些恍惚，被踹了几脚后，竟吐了血，而且血越吐越多。 “快把她拉走。”完颜氏嫌弃极了。 “是。”护卫应了一声，连忙蹲下身想把人弄走，结果那妇人竟然两眼一翻，闭上了眼睛。 “死人了……死人了……”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 “死人了……十四福晋打死人了……”原本拿了碗来等施粥的百姓们顿时乱了。 有的人饿了，还想喝粥，自己伸手拿勺舀，有的却只顾着凑热闹，到最后粥棚竟然垮了。 完颜氏被护卫和丫鬟们围着冲出来时，头发散乱，珠钗都没了，整个人狼狈不已，上了马车后，从此离去。 片刻之后，有步军营的人马来维持秩序、清场。 “也不知除了我，还有谁在对付完颜氏？”年惜月放下望远筒，吩咐车夫回府。 她只是根据完颜氏想出头的心理，做了一些安排和引导，把人捧得更高，摔得就越狠，并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可今日这个妇人，很像人刻意安排的，最后还死了。 “十四福晋最近越来越多管闲事，被人记恨也是有的，而且……她是十四爷的福晋，若有人想对付十四爷，无从下手时，从她这边突破，也是有的，谁让这位福晋最近很高调呢。”白薇说道。 “嗯。”年惜月颔首：“告诉我们的人，不必盯着她了，后续的安排全部取消，今日有人加了一把火，够了。” 这把火烧的太厉害，比起她的布置，凶猛数倍。 只是……用人命做饵，年惜月做不到，也不敢苟同。 可那些权贵，根本不会在意一个乞丐的命。 “主子放心，我们之前的布置一直很小心，若有人想当那黄雀，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白薇倒是很有信心。 “嗯。”年惜月颔首，带着她们回府了。 已入腊月，王府里已经在准备年货了，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 李氏正在厅里带人查验这些买来的东西。 “主子，年侧福晋回府了。”芳枝进门，恭声禀道。 “嗯，年妹妹冒着风雪出门帮我去府里那几个铺子盘账，辛苦了，小厨房不是煮了燕窝吗？你亲自送些过去。”李氏吩咐道。 之前她发现钮祜禄氏挺擅长做这些的，都让她帮忙查账。 结果钮祜禄氏上个月病了，还有些严重，最近都在喝药、扎针治病，她只好另外寻人了。 府里最厉害的，当然是年惜月了。 “是，奴婢这就送去。”芳枝颔首，连忙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