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贵妃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对叶纭姿摆了摆手,说:“今天叫你来也没什么事,问了一番,我心里的疑问也解开了,荣嬷嬷,送大小姐回府吧。” “是。”荣嬷嬷应了一声。 叶纭姿起身,恭敬地行礼。 走出厅堂,她袖子下暗暗握紧了手,久久没能猜出武贵妃的意图。今天叫她来也不是为了为难她,反而有着温和示好的意思。 想笼络她? 她无权无势,现在还离开了叶府,不再是叶府小姐,又有什么理由笼络她呢? 叶纭姿正想着,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 荣嬷嬷停下脚步,恭敬地喊了一声,“四殿下。” 叶纭姿这才回过神来,抬起眼,一眼就撞上百里烨深邃冰冷的目光。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微微垂下眼,“见过四殿下。” 对于四皇子,她总是避之不及,恨不得一点瓜葛都没有。 前世苏府的灭门,和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沈聿铭忠于四皇子,是他的左膀右臂。四皇子在得到权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身边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苏府就在清除名单之中。 沈聿铭和叶子如捏造了子虚乌有的罪名,四皇子下令满门抄斩。否则凭沈聿铭一个小小的官员,怎么可能有能力抄斩整个苏府。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神色更加冰冷。 百里烨看着她,想起了狩猎大会上她英勇开弓的样子。 她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尽管那双纤细的手指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像是柔弱的世家女子,但在开弓射箭时却果断坚决,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究竟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决绝? 他一步步走近。 但这个女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世间万事都与她无关。能让沈司晏看重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兴趣,心中隐隐有所触动。 “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叶纭姿简单回应,脸色依旧平静。 明明对待沈司晏时,她会笑靥如花,灿烂的笑容让人移不开眼,为什么对待他时,却如此冷漠? 百里烨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他走近一步,直视着她。 荣嬷嬷看了看四皇子,又看了看叶纭姿,两人似乎认识,而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四皇子亲自关心别人的近况。 “过得很好,有劳四殿下挂念了。”叶纭姿抬眼看向百里烨,两人的视线交汇,即便如此她也毫不动摇,漆黑的目光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前世的悲惨经历仍然历历在目,失去亲人的痛苦,怎能忘怀。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百里烨注意到了她的冷色,不禁疑惑,仇恨?他和她之前并不相识,应该没有做过让她记恨的事情。 “大小姐可是对本王有不满?” 叶纭姿摇了摇头,“纭姿不敢。” 这时荣嬷嬷小声提醒,不要让贵妃娘娘久等了。 百里烨这才收回目光,往大殿走去。荣嬷嬷带着叶纭姿离开,刚才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但大小姐谈吐得体,话语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挑不出毛病。 荣嬷嬷送叶纭姿回了苏府,然后离开了。 苏太公担忧地询问,在宫里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叶纭姿笑着告诉他,让他放心。 “贵妃娘娘只是询问了一些事情,并没有多做为难。” “那就好。”苏太公松了口气,“好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叶纭姿走回院落,一路上神色变得古怪,一些原本想不通的事情突然豁然开朗,武贵妃的真实目的不是她本人,而是苏府。 前世四皇子试图笼络苏府,但没有成功,所以导致了苏府最终的灭门惨案。 这一世……她一定会保护好苏府,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一点伤害。 外界的议论越来越多,即使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关于叶府和苏府之间的事情仍未停歇,还是会有人讨论。 有些人指责苏氏矫情,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该选择和离,女子要遵守的就是三从四德,她这样光明正大地和离,把叶府置于何地。 这些事情苏氏全都考虑过,现在社会不容许女子刚烈,要求她们以夫为天,温柔贤淑。也正是因此,她才迟迟不敢说出和离的事,生怕因为自己给女儿增添烦恼。 苏府,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叶纭姿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苏氏的手,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的脸,不由得感到悲伤。 “娘,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苏氏昏迷了多日,陶其铭天天过来给她解毒,但进展不大,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数年的沉积,哪能在短时间内就解开。 “小姐。”赵嬷嬷端着铜盆走过来,脸色憔悴。 看着夫人昏迷不醒,她的内心备受煎熬。没想到秋儿竟然会背叛夫人,敢给夫人下毒。虽然这事被小姐发现了,没让秋儿得逞,但她心里还是感到愧疚。 叶纭姿站起身,“嬷嬷辛苦了。” “哪里的话,照顾夫人是我的职责。”赵嬷嬷走过去,拧了毛巾,开始仔细地擦拭苏氏的手,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是赵嬷嬷在悉心照料。 叶纭姿眼眶泛红,内心暗暗懊悔。 要是她能早点下决心,带母亲离开叶府,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小姐别担心,夫人会醒来的,夫人这么善良,老天爷怎么会忍心让她受苦呢。”赵嬷嬷喃喃自语,真心希望能如愿。 “秋儿的事……” 赵嬷嬷听说了叶府的事情,秋儿被提拔为姨娘,而三姨娘因为犯了错被赶出府,不知所踪。现在大房的后院只剩下一个秋姨娘。 她心里不是滋味,原来秋儿早已暗地里成了老爷的人,还瞒着她。 赵嬷嬷不知道该怎么说,细心地擦拭着苏氏的手,眼泪滑落,满脸泪痕。 叶纭姿看着赵嬷嬷纠结的样子,声音放慢,问道:“嬷嬷,你跟着母亲多少年了?” “大概有二十八九年了,夫人刚开始学走路的时候,我就来苏府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