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趁着天气不错，他打开了窗，让人支起画架，对着照片画了起来，下人们不来打扰他，房间里只有炭笔唰唰的声音，画到胳膊有些酸胀，觉得嗓子干疼，拿起桌上的茶盏，触及手一片冰凉。</p>
正纠结着要不要趁着没人在意喝一盏凉茶，有人敲了敲窗沿。</p>
"少爷。"楚云那副模样像是小时候的教书先生，皱起的眉无来由让人有些心虚，"茶凉了，我给您换新的。"</p>
被抓包的穆鹤山只能笑笑缓解尴尬。</p>
"父亲这段时间不听戏吗？"穆鹤山喝过热茶，继续提笔划着。</p>
楚云规规矩矩的站在边上，天气凉了不少，他裹上老土的棉衣和棉帽，若不是那张漂亮的脸，他看上去就和砍柴的樵夫一样。</p>
"老爷事务繁忙，这段时间应当是不会听戏。"</p>
纸张上已经勾勒出大致的五官，穆鹤山装作不经意的问他。</p>
"父亲在打点上海的事宜，你想去上海吗？"他抬头看向楚云，目光真切，"你戏唱的好，在这里，埋没了。"</p>
楚云静默站着，看着那张画，那上面画出的五官，像他但又不是他，卡在上面的照片也不是当时曾看见的，那上面的人眉目阴郁。</p>
"少爷想让我去吗？"装作不经意的挡在画前，他低头看着穆鹤山，身上已经有了与年纪不匹配的深沉。</p>
剧情里，楚云必须要去到上海，穆鹤山已经习惯了按照流程推进一切。</p>
所以他的答案也显而易见。</p>
"我希望你去。"</p>
桌上的茶也慢慢凉下去，楚云转身离开，等到一切再归于平静，穆鹤山注意到那张照片也消失不见，楚云告知戏班这个消息，人们都高兴的很，连忙收拾着细软，连老班主脸上也带着笑，楚云在房里拿着刀，划花照片上的那张脸。</p>
"到了上海，可别再像个木头了。"穆鹤山塞给他几本字帖，还有几张钞票，明明这次还未来得及教他学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云应该是会的。</p>
白雪皑皑，他们离得越来越远，楚云慢慢看不见他的身影，离那座城越来越远，命运的轨道也越来越快，在远离主角后，穆鹤山周围的时间流速越来越快。</p>
对楚云而言是一年，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月。</p>
一个月里看见了春夏秋冬，每次伸手接住风吹落的翠绿，还没仔细端详，就变成了焦黄，世界围绕着中心打转，楚云经常写信，一封一封的堆满了箱子。</p>
和上辈子一样，成了有名的角儿，也在上海盘下一座楼，当然……也遇见了另一位主角，终究还是大差不差的模样，等到他们回到这座城，穆鹤山也会像那枯黄的叶片一样，烂在泥里。</p>
"少爷!老爷他们回来了！"下人们咋呼着，就像一年前他回来时一样，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穿着一身长袍子等着他们，戏班和生意都发达了，回来的架势也大了不少，姑娘们穿着时兴的洋装，身上有着脂粉味，除了穆老爷还穿着一身长袍子，别人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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