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直到外面的人又敲了一下门,腔调散漫含笑,“开门啊嫂子,我是我哥。” “三十二秒了,你还没开门,是不信我是我哥吗?” “要不?”门外的人提议,“你把门打开,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我哥?” “嫂子开开门,我真是我哥。” 谢容嘴角一抽,算是明白外头站的是哪只狗了。 他语气凉凉,“你哥在我屋里呢,喊什么?” “找错嫂子了。” 外头安静了一会,好像有什么轻轻碎掉了。 然后疯狂拼凑出一个爱嫂子的形状,门外失去散漫从容的声音,猝然提高—— “弟弟,你出来!哥只是答应和你玩个互换身份的游戏,你怎么真跑到你嫂子那去了?” “好了,赶紧出来,别真让你嫂子误会了。” 谢容:“……” 主打一个双重身份是吧。 眉梢挑着未曾察觉的笑意,谢容鼻腔轻哼,主动开了门。 光影自内向外倾泻而出,照亮了暗处一角,拖长了地上的影子。 “真开了啊?”沈纵的话音还带着气喘,含着点懒懒的笑意,明灭的光线堆砌在优越的眉骨上,桃花眼朝他看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 矜贵又注意形象的小少爷,头次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 头发乱糟糟地,衣服裤子都带了风尘仆仆的气息,裤腿还沾了两三道灰,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倦怠,唯有那双眼睛。 像是骤然亮起的焰火,将所有的苦累灼烧殆尽,余下的只有爱人的喜悦。 谢容听他含着笑意的抱怨。 “我从家里跑出来的。” “我哥好坏,联合我爸妈把我关起来了。” “我瘸着条腿从窗户上下来,腿还磕了一下,疼死了容容。” “啊…这么一说我又有点难过,怎么一报我哥的名字,你就开门了,真的就我哥可以吗?” 桃花眼充满了委屈幽怨,偏生眼尾上扬,装得也装不像。 谢容莫名想笑,迤逦的眼尾勾过他,“挺大胆的,不怕你哥揍死你?” 沈纵勾唇,有点得意,“他还在路上,从那赶到这三个小时的车程,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没等谢容悟出这句话的意思,就见他抬手,于灰暗的视线中,递来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鲜红、艳丽,红得滚烫炙热。 沈纵说,“送你。” 他有点不好意思,耳根浮上一丝薄红,桃花眼闪着波光,“太晚了,找不到什么店了,只剩下这一支了。” 沈纵其实没好意思送,就这么一支,但看到谢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脏滚烫,思念有了具象化。 鬼神使差地,又拿了出来。 小狗忍不住叼着那支花,殷切地看向他的主人。 谢容垂眸望着那朵花,眸光微动,“送我花做什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还有真话假话?”谢容挑眉。 “当然有。”沈纵轻咳一声,“假话就是,第一次见面你没收我的玫瑰,所以这一次我想带上一束玫瑰来见你。” 虽然这个数量从束变成了支。 他说话间,谢容已经接过那支玫瑰,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支玫瑰花把玩,半掀着眸子看沈纵,“那真的呢?” “真的就是…” 沈纵眉眼轻抬,桃花眼熠熠生辉,定定望着他,见他如见银河,“我从不说假话。” “带玫瑰,是为了见心上人。” 指尖微微发紧,谢容骤然看向他。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手上拿着的不是红玫瑰,而是鲜红炙热的心脏。 “我能求一个机会吗?” 沈纵扶住旁边的墙,长时间的奔波让他透支了体力,却还是在谢容面前笑得灿烂,拿出最好的一面见心上人。 他说,“不是以沈非弟弟的身份,我是沈纵。” “是沈纵喜欢你,是沈纵想和你在一起。” “可以吗?谢容。” 沈纵目光灼灼,步步紧逼。 嗯,单脚跳着过来的。 谢容有那么点想法,都在看到他这个身形后破灭了会,忍不住发笑,“行了,养好你的腿伤再说吧。” 沈纵也不觉丢人,亮着眼问,“真的啊?” “假的也行。”谢容睨他。 “诶,假一赔十懂不懂。”沈纵悄悄瞅他,见他没生气,嘴角上扬得更高了,“现在打假很严格,你可别犯。” 谢容嗤笑一声,靠近他一步。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沈粽子一下慌了神,笨拙往后跳了一下,被谢容逼到了墙上。 后背紧紧贴着墙,身前就是神情高傲冷冽的谢容,他们第一次靠这么近,沈纵心慌意乱,手心发汗。 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这是要什么? 强吻他? 这,是不是太快了。 其实也不算快吧…他们都认识三个月了… 别人都三年抱俩了,他们这个进度还是慢了点。 忽地肩膀一重,白玉做的手指戳中他,轻轻往后一推,沈纵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摁在了那。 谢容望着他,神情高傲,凤眸扬出迤逦的光彩,漫不经心道,“是真是假,都是我说了算。” “沈纵,骗我的事还有下一次吗?” 猝不及防的翻旧账,沈纵察觉到危机,立马严肃以待,“没有!”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要是有怎么办?”谢容淡淡问。 这个,沈纵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刚才的严肃破功,眉梢带笑,“打个申请。” “申请什么?”谢容抬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等他的回答。 就见沈纵笑了下,骄傲得不行,“申请查我的岗!随时随地查!” “……”谢容还以为他想出什么呢,“想得还挺美,你…” “汪!汪汪汪!” 他一顿,低头看去,才发现这里一直蹲着一条狗,尖尖的小耳朵蹭着他的腿。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小狗抖了抖身上的毛,有一缕掠过灯光,依稀能看出那个白色。 “汪!”腿被轻蹭了下,水亮的黑瞳迎上他的视线,银狐犬卖弄美貌,喉间发出婉转的汪汪声,讨好地蹭他。 这么一个小东西,赖在腿边蹭来蹭去。 还低低地汪汪叫,卖美色卖得十分成功。 谢容嘴边的话就顿住了,勉强移开视线,跟同样从狗狗身上移开视线,眼里若有所思的沈纵对上目光。 “它怎么在这?” 沈纵撸了把银狐犬,特满意它的表现。 “带它出来,我爸妈会以为我带它私奔。” 跟狗私奔,谢容嘴角一抽,无言地看了眼他,“私奔去房间吧,大晚上别打扰我了。” 沈纵眨眼,“那我还有机会吗?” “看你表现。”谢容扔下轻飘飘地一句话,带着玫瑰花关了门。 他看了看手上的花,将它插在了花瓶里,有了水滋润的玫瑰花盛放得愈发艳丽。 谢容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下花瓣,“勉勉强强,还算好看。” …… 门外。 以望妻石姿态守候了三分钟的沈纵被一声狗叫唤醒。 他缓慢低头,大手盖在狗身上给它搓了一把,搓得狗子嗷嗷叫,毛发凌乱。 沈纵听着这叫声,举起对他怒目而视的银狐犬,散漫的眉眼轻挑,特认真地看着它,“艾丽,你刚才一叫,他就心软了。” 艾丽对着主人不屑地汪了声。 “还是你厉害。” 桃花眼勾人,沈纵想到一个好办法,笑吟吟地晃了晃狗子,“要不,你教教我吧。” 艾丽:我请问呢? 是要教你怎么狗叫吗? 沈纵低声喃喃自语,“好办法,走,现在我们就回去学,你得好好教。” 他一把抄起懵逼的银狐犬,在艾丽疯狂挣扎着要跑时将狗牢牢锁在了怀里,单脚一跳迅速蹦回了房。